愛在深秋時節(jié)

焦琦策

我在一群天真爛漫的女生當中與她相識。那時窗外正飄著泛黃的落葉，陰沉昏暗的天氣沉沉地壓下來。路上的轎車來往穿梭，沒有絲毫的倦意。那時的我如同剛出窩的兔子，興奮中帶著生活的壓迫，我一沒有腰纏萬貫，二又離親人甚遠，總覺得我是孤苦伶仃的一人。打拼的艱難，食宿的苛刻，加起來使我的世界如同快要脹破的氣球。生活何其累人筋骨，并且又得去做每日的工，我像一只孤獨的脫群的狼，找不到食物，亦找不到同伴。我不記得那是一個上午或者下午，總之我們的聊天非常投機，仿佛有著說不完的話題與敘述不完的情節(jié)。他暖人心扉的淺笑，深澈可愛的雙眸時時的吸引著我。她著一件深藍上衣，一件淺白微藍的牛仔褲和素凈的板鞋。那時我記得他的熱情如火，她的滔滔不絕的言論，仿佛滿屋子就有他一人。深秋的涼風從小窗徐徐飄進，撩起她那烏黑的劉海，他沖我淺笑一番，露出潔白的牙齒，便說要與我下棋，我欣然答應。我不記得后來的我是如何將她忘卻的，我只記得最初她是如何敲開我的心門，悄然走進的。

回到寓所，我埋頭枯坐時，便會念起她。夜晚華燈初上，一個人更容易看到光陰的影子。寂寞侵犯著我空虛的內心，我想逃，但又不知逃往何方。在豐腴的淺夜里，我痛恨我的清醒倍至，早早的關上門，關上燈，躺在床上，望著對樓的歌舞升平，燈紅酒綠。我在想，生活的路必是這樣，不一定前方一馬平川，更不一定曲折坎坷，但我得走下去，并且我得時時的開辟著我自己的新生的道路。春華與秋實都必將逝去，唯一留得住的是我們的奮斗，是精神上飽食的稻糧，是不竭的心的火種。

當又是一個深沉寂寞的夜晚來臨的時候，我終于抑制不住內心的苦楚與孤獨了。我拿著手機向她表白了。當我等著她的回信時，我的內心狂亂地跳起來，仿佛我從來沒遇到過這種緊張，比起臨考前的緊張更勝了好多籌。我將手機藏到口袋里，一邊走在空落落的大街上，一邊吁著長氣，看著紅男綠女紛紛走過，這時手機響了，我控制住內心的狂跳，打開短信，我的心涼透了，我被拒絕了。那一刻，天似乎要塌下來了，我心亂如麻，想著我的魯莽，想著我自己的一無是處，總覺得大街上任何一個人都比我活得快樂，都比我強了好多。我不知道當時我是否臉紅了，并且心里隱隱的覺得那夜的風穿過我的領子進了我的秋衣，涼透了我的脊背，甚至我的全身都是冰冷的。我的內心燃起的熱烈的火焰終于平息了，在那一夜我被她的拒絕短信占據(jù)了，閉上眼，就似乎看到了她的堅決的話語，并且連標點符號都清清楚楚。

真的，愛是這樣的難，而且這樣的難以啟齒，當你準備好了寧愿一生一世放棄一切去痛痛快快的愛一場的時候，你卻找不到被愛的對象。風雨一轍一轍，我想我不能這樣沉淪下去，只要我有大腦，我有雙手，我就不會輕易向命運低頭。

其實是我在同事當中聽到了一些傳言，有另一個人也喜歡她。并且為了她大獻殷勤。那時我對這并不是很關心，因為在我內心里覺得既然不喜歡我，我又何必做一些無謂的掙扎呢？愛情需要平等，愛情需要更新，并不意味著我喜歡你就要為你做一些得不到回報的事。

我的寓所是這樣的寂靜，寂靜到可以聽到寂靜的聲音，我打開燈拿起小說散文詩歌，凡我喜歡的我都打開看一遍，看著，看著，眼里映出了這樣的詩句：

一切山峰上

是寂靜

一切樹杪中

感不到

些微的風

森林中眾鳥無音

等著吧 你不久

也將得著安寧

我在這種大徹大悟的意境里安靜下來，隨著歌德的文字漫游一遍。正在這時，我的手機短信響起來了，我匆忙打開，是她發(fā)的，并且句句都很清楚，是要和我相好。我禁不住內心的狂喜趕忙就答應了，她的相貌，暖人的淺笑便又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我在屋里*坐下來，那一刻，我所有的空虛與寂寞都煙消云散了。我得記住，這是深秋了，遠處高樓的燈火通紅，世界就彌漫在這樣一種將老未老，欲新還舊的氣氛里。我們約好了，第二日就見面。

很快便熟識了，我與她一道用餐，一道逛街，常常又一道做工。深沉豐腴的秋日黃昏，常是我攜了她的手，坐在高樓廣場前的石凳上，同看日落，浪漫而又詩意迭出。那些時日，我的心仿佛就為她一個人準備了，夢里，現(xiàn)實里都是她的影子。我對她講著我的理想，我在她面前顯示著我的強大。每當我與她攜手同走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愛情來了，來得這樣的轟轟烈烈，又來得這樣的悄然無聲。真的，回想起來都像做夢似的。她的見解日益豐厚，我也不甘示弱，常與她爭論得面紅耳赤，不再說話。此刻便由我從身后偷偷地抱住她，給了她白皙的臉上一個熱烈的吻。她的氣便慢慢消盡了，一步步與我和好如初。

然而，我的高傲與她的冷孤常在我們斗氣時相互碰撞并把我們的關系僵化，這斗氣并不是因為見解上的不合，獨因為她的日日敏感多疑。

記得那日，我回到寓所，已是深夜了，她忽然打來電話說要和我分手。我仿佛遭了晴天霹靂。她分手的原因很簡單：不合適。

在深夜，在靜靜的深夜里，聽不到任何雜亂的聲音，只有她的聲音在我的耳旁回蕩，是這樣的決絕。一連幾天我都不能清醒，在向她說和已是不可能的事。我并不知道我做錯什么。是的，愛情需要不斷更新，循著老路走必死無疑。然而當初我們的初面和我們共同經(jīng)歷的日子時時都印在我的腦海。我常常想，我們的愛是如此不合時宜，新的愛情觀必將戰(zhàn)勝舊日的我們的相戀。多少次，我聽著窗外簌簌的風聲，溫習著我們的初面。秋日的陽光透過老槐投下斑駁的影子，再時時搖移，仿佛傾盆的雨打在初浮水面的荷葉上，我們的愛是絕不會再來了。

無論如何，我將載著滿世界的情愁，把我的愛堅持到底，讓它開花結果.......

2010.10.21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