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魂
★ 猜魂 楔子 “想清楚了嗎?”清冷的自習 室內(nèi),燈光微弱,莫非臉上綻放開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旁邊三個女生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緊緊盯著對面的人,“進入了這個局,不到結(jié)尾,誰退出誰就會出事。” 三個女生有些惶恐,互相望了望。最左邊的肖琳能看出旁邊何璐眼里那一絲不安,只是一直以來,大膽的肖琳都是她們的力量之柱,這一次也不例外,她首當其沖抱住雙手,一臉不屑說:“你以為我們會怕?” 莫非臉上的詭異與神秘又增加了幾分。如同獵人即將獲得獵物那般富有成就感。 中間的何璐還是很擔心,用肘撞了撞最右邊的唐詩。在她印象里,莫非是個絕對神秘的人,而今天他突然找到和他無關的三人參與這個詭異的游戲,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未知讓何璐恐懼,所以她想征求唐詩的看法。 唐詩領會到了何璐的擔心,但這個游戲確實具有誘惑力。她只問了莫非一句:“如果,進入游戲中途失敗,那會怎么樣?” 莫非沒有立即回答,他似乎再想一個合理的答案,只是肖琳已經(jīng)從他臉上看到了結(jié)果:“也會出事,是吧?” “你們只有一個選擇,選擇開始,然后完成它……” “你會保護我們完成這個游戲?”唐詩總能想到其他層面,“如果我們中有人出事,你向任何人都沒法交代?!?/p> “當然……”莫非很快給出了答案,“但……” “那就好,什么時候開始?”肖琳總是那么急躁,她的舉動讓心有余慮的何璐和唐詩一下把目光定在了她臉上。 “明晚。” 夜晚代表黑暗,而黑暗永遠是人最懼怕的存在。當莫非說出這個詞的時候,三個女生都愣了愣。 莫非分別望了望三個女生,嘴角勾起一絲鄙夷:“你們有時間考慮?!钡呀?jīng)看到了肖琳的肯定。 鈴聲突如其來。是教學樓配電室拉閘前十五分鐘的響鈴提示。 三個女生準備離開教室,走到教室門口時,身后突然傳來空洞而遼遠的聲音。 “明晚三點我給你們信息。收到信息必須關機?!?/p> 三個女生扭回頭去,愣住了—— 莫非的座位上空無一人,只有窗口那卷墨綠色窗簾布在秋風里拍打著敞開的琉璃板。 一、神秘人 關于莫非,似乎只能用神秘定義。 有人說,莫非是個書呆子,有人說他富有城府,也有人說他是邪惡的化身。只有一個人看法另類:他是懲罰者。她是莫非女朋友吳媛。但在班里幾乎所有的人對她都沒有好評:冷漠、敏感、自私。 吳媛和她們?nèi)艘粋€班。但絲毫沒有與她們?yōu)槲榈囊庀颉:舞?、唐詩、肖琳是大家公認的“惡勢力”,她們旗下有為她們俯首稱臣服務的女生,為她們打架流血的男生,有為她們高消費、娛樂埋單的社會青年。大家為此憤恨她們,卻無可奈何。只有一個人敢對她們冷笑,而她們一直不敢和她對決,她就是吳媛。 無論別人怎么看,她們永遠是好姐妹。學習 上生活中,他們是一個年級中最富輿論焦點的死黨 ,一起翹課去玩動漫,去慢搖吧,一起進出教室,一起出現(xiàn)在食堂。沒有人可以欺負她們中任何一個人,她們更不容許被忽視。 因為在她們心里都有一塊永遠的傷疤,一觸即發(fā)。 吳媛對她們的冷笑,猶如灼燒著她們的傷疤??傆幸惶欤齻儠€回去…… 吳媛和她們在一個班級,無疑意味著她們的傷口會隨時復發(fā)。但她們一直保持互不侵擾的局面。 早晨,第三節(jié)課完的時候,三個人圍桌而坐,只是都滿臉困惑。 突然,尖銳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吳媛敲響了她們的桌子。不等她們說話,吳媛一絲鄙夷的冷笑掛在了嘴角:“怎么,害怕了?你們不是很狂嗎?” 唐詩已經(jīng)意識到吳媛似有所指,但這挑釁的口吻沒讓她想到太多。 “關你什么事?”終究是肖琳第一個還擊。 “今晚,別睡過頭!”吳媛冷冰冰丟下話,人就出了教室。 三個人瞅著走遠的吳媛,好半天何璐才問了句:“她想干什么?” “切!怕她?盡管放馬過來好啦!”肖琳很不屑,她不懼怕一切與她為敵的人。 “我說,我們還是不去了。莫非那人挺邪的!”何璐依舊很擔心。 “怎么?想打退堂鼓!你不去我們倆去!” 唐詩的激將法很有用。何璐直起身子:“說什么呢!我們?nèi)齻€是好姐妹!” “這可是你說的!”肖琳說完站起身,“走!” “哎,去哪里?” “當然是翹課找樂子了!”唐詩一把抓了何璐胳膊就帶離了座位。 上課永遠是她們公認最無聊的事情,但她們會源源不斷找到樂子打發(fā)時間。但今天似乎大家都沒靈感,漫無目的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圖1 38看書網(wǎng)下。三個人站了很久,肖琳說了句:“走!” 圖書館的閱讀室人很少,很安靜,今天天氣不是很好,閱讀室一片陰郁。 各自從書架上取了喜愛的書找了座位開始翻看,肖琳剛看了半篇恐怖小說,就被何璐打散了思維。 何璐示意她去看閱讀室一個角落。 沿著何璐所指方向望過去,他們看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在1 38看書網(wǎng)的封面上有個骷髏頭,而他臉上的那一抹冷笑越發(fā)詭異起來。 在所有人印象中,這個人就喜歡看書,不參與班級活動,不會出現(xiàn)在花園,電影 院也不會有他的影子,相反幽暗的小巷,垮塌的圍墻邊總是他駐足的地方……似乎他一直信守幽暗。 這個人正是莫非。 “我們走吧?!毙ち沼行┎话?,顧不得還書,起身就徑直往閱讀室門口走。 二、猜魂 自從見到莫非,她們懸著的心徒增了幾分困惑。 昨晚,同樣出于無聊,想到去自習 室去找個書呆子逗逗,似乎她們的名聲太響,一個個書呆子借口上廁所一去不回,當人走完,三人沮喪時才發(fā)現(xiàn)窗臺邊坐著一個男生。莫非已經(jīng)注意到她們,但她們對莫非實在沒有興趣,莫非的印象給她們的暗示是危險。 她們正要離開,莫非卻說有一個游戲能讓她們消除無聊。在莫非的蠱惑下,她們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對游戲感興趣。 莫非似乎對她們的心思了如指掌,但關于這個游戲莫非只有簡單的兩個字:“猜魂。” 她們再問,莫非說:“猜你們的魂?!?/p> “猜我們的魂?”肖琳冷笑了一下,“你想給我們算命?” 這個新穎的游戲不但聞所未聞,而且聽起來很刺激。 “有沒有興趣。”莫非繼續(xù)說,“這個游戲有風險,必須要有安靜的環(huán)境,要有玩到底的信心,否則……”莫非停頓了。 “否則怎么樣?”三個人異口同聲。 “這個游戲能決定你們的人生?!?/p> “你教訓我們?” “不。是警告?!?/p> ——出了圖書館,何璐腦袋里還是驅(qū)不散腦袋里神秘的莫非。 “我們不去了好嗎?”何璐再一次動搖。 唐詩有些生氣。還沒說話,何璐便說:“不是!可我覺得莫非很邪,他的游戲……” 肖琳抬頭瞅了污濁的天空很久,喃喃說了一句:“猜魂!好游戲!” “會不會有什么危險?”唐詩終究還是有些懷疑,“這么邪乎的游戲!” 沒有人回答。因為有一個人出現(xiàn)在了他們面前,吳媛。 吳媛抱著兩本書,應該是上圖書館。但她在三個人面前站住了。 三個人愣了她很久。然后擦肩而過。 “果然是一幫廢柴?!?/p> 聲音遠遠傳來。 等回頭去看,已經(jīng)不見人影。 三、局 三個女生翻來覆去沒有睡意,時刻注意著手機屏幕的時間更替。 夜?jié)u漸深了,秋風打得琉璃板嘶鳴,窗外一片肅殺意。 三點,三個人的手機同時震動起來。手機震動那一刻,三個人都顫抖了起來。但還是朝鍵盤上按了下去,黑漆漆的宿舍頓時被手機背景光映亮。 屏幕只有幾個字:化學試驗室三樓。 三個人看完短信,互相瞅了瞅,大家的頭都探在床 沿,可誰都沒敢動。 當手機背景光熄滅時,肖琳說:“關機?!闭f著按下了關機鍵,然后把手機推到了枕頭下。 何璐遲遲沒有按下去,當發(fā)現(xiàn)其他人都看著自己時,她咬了咬牙,按了下去。似乎這個動作她下了很大決心和思想斗爭。 唐詩一手掀開被子一手弄手機。等這一切完成,三個人才貓出了宿舍樓。 通往實驗樓的燈很暗,過道似乎很模糊,秋風掃打著兩旁的綠化樹,沙沙響。何璐抓緊了肖琳的胳膊。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夜里三點,校園一片死寂,除了風聲就是黑暗,每一道聲音的突如其來都會讓人尖叫。 樓道里只有空蕩的腳步聲回響,一下一下撞在三個人心果上。 到三樓時,她們都看見聲控燈亮開的樓道盡頭門開了一個人可以進入的口,里面卻沒有一絲燈光和聲音。 肖琳捏了捏拳頭謹慎地朝前靠去,后面兩個人顫顫巍巍跟著。 實驗室足有六十個平方,中間有一張漆黑的大木桌,上面擺著一個試管架。值得安慰的是,即使天氣不好,但薄弱的月光仍能照進來,四支輪廓分明的試管就躺在試管架上。 雖然人還在門口,但已經(jīng)能夠看到月光里顯得冷寒的試管里有半試管無色透明的液體。 “栓上門?!?/p> 這個聲音突如其來,甚至不知道聲源。就連肖琳也嚇了一跳。 目光掃過,窗口出現(xiàn)了一個背對她們的黑影。根據(jù)聲音,她們猜得到是莫非。 唐詩拉上門閂,和其他兩個人走了過去。肖琳瞅了瞅滿屋的試劑瓶,有些不安,說:“為什么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你別想玩什么花樣,否則我們繞不了你!” “你們很準時嘛!”黑暗籠罩的一個角落里突然有了另一個的聲音,“也很團 結(jié),一個也沒落下?!?/p> 何璐驚了一下:“吳媛?” “她怎么會來這里?”唐詩的話語富有敵意,顯然在質(zhì)問莫非事先為什么不通知她們。 “忘了告訴你們,吳媛也加入這個游戲。”莫非的話讓人沒有反駁的理由,但她們從心里**。 吳媛從陰影里走了出來:“開始吧?!笨磥硭呀?jīng)迫不及待。 “等等!”唐詩對吳媛的突然出現(xiàn)感到不安,她想知道關于這個游戲更多,所以問了莫非,“這個游戲有什么意義?” 莫非轉(zhuǎn)過身,走近桌子,面對試管架,看了很久:“人由肉體和意識合成,而所謂的意識就是每個人的靈魂,每個人的靈魂都不被自己和他人完全了解,但它深深存在,或者說那是另一個自己,這個游戲能讓你們找到另一個自己?!?/p> “都沒問題了吧?”大家都沒有說話,莫非繼續(xù)說,“那就開始吧——你們都過來。” 四個女生走近試管架,面對試管,除了吳媛盯著試管一言不發(fā),其他三人都充滿疑問。 “你們面前有一根試管,里面有靈魂溶解劑,等一下你們的靈魂會離開身體進入試管,我會交 換試管的位置,你們要做的是,在四個試管中找到不為人知的另一個自己。時間為半小時,這期間你們可以和另一個自己交 流,如果中途受到干擾或延時,就算失敗,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要聽我指令?!?/p> 女生們深深吸著氣,似乎都已準備好。 “看著你們面前的試管,放寬心境,深呼吸三次。”女生們一一做完這些動作,“拿起你們面前的試管,保持與鼻子一厘米……”莫非繼續(xù)說,“閉上眼,深呼吸……走進一個大世界,去尋找你們自己吧?!?/p> 看著女生們順從,莫非臉上的微笑更神秘起來。 月光隱去容顏,屋子完全黑暗,只有四個女生靜靜站著,仿佛沒有絲毫氣息。 隨時間推移女生們的額頭漸漸滲出密匝匝的汗來,白皙的手腕間經(jīng)脈跳動清晰可見,氣息也越發(fā)劇烈起來。 莫非知道一切,卻毫不緊張,只是盯著手腕上的表指針移動,他滿臉的成就感顯露出來。 突然,響起了刺耳的鈴聲…… 四、自己 四個女生猛然睜開眼,手里的試管滑落,碎裂一地,人也癱軟在地。 莫非怒不可遏:“誰帶了手機,我說過要關機!”還有五分鐘就到游戲結(jié)束時間,但鈴聲讓游戲結(jié)束了,莫非的挫敗感促使他發(fā)瘋一樣大吼。 手機是唐詩帶的,她確實已關機,但她怕出現(xiàn)意外就設了鬧鈴。 女生們似乎都很虛弱,眼神迷茫而空洞,惶恐與無助讓她們失去了一切力量……她們看到了什么? “不!不可能!”肖琳顫抖起來,痛苦地搖著頭,“我不會殺了我爸!不可能!不可能!那個人不是我,我看到的那個人不是我!” 似乎其他人都不在關注肖琳的異常舉動,這一刻就連自己也照顧不急,只有莫非漸漸平息了憤怒:“你會!他惡行不改讓***難產(chǎn)去世,他嫌棄你是女孩,不管你,是他讓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疼沒有人愛,遭人唾棄!你另一個自己恨他入骨!” 肖琳在這一刻所有的委屈便隨臉上的淚水傾瀉而下…… 何璐眼神渙散,聲音低微:“我怎么會自殺!我還有好姐妹!還有媽媽!”低吟間淚水已滑下臉頰。她也不信自己的人生會走到這樣的盡頭。 “你除了有個整天人心惶惶精神幾近崩潰的母親,你還有什么?好姐妹只是你的幻想,高中畢業(yè)就面臨分道揚鑣,你同樣被人遺棄,同樣是個可憐蟲!” “閉嘴!”何璐大吼起來。 莫非繼續(xù)說:“你抽屜里一直放著安眠藥,總有一天你會全部吃下去!” 何璐拼命搖頭,她不知道這些別人怎么會知道。但莫非的話讓她恐懼:他說的真的是另一個連自己也無法面對卻真實的自己啊! 唐詩像丟了魂一樣,緩緩站起身朝實驗室門口走了出去,喃喃呢呢的聲音蕩在黑暗里:“我怎么會害死繼母!不可能的!” “那個女人勾引 你爸,使你爸拋棄***和你,讓你生活在被人恥笑和侮辱中,你恨她,你會報復。你不是以身體為條件找廢柴撞死她嗎?”莫非聲音很大,生怕走遠的唐詩聽不到。 吳媛顫抖著,她也沒想到內(nèi)心的自己會殺了唐詩。 “吳媛,如果唐詩父親不拖欠民工工資,你爸也不會綁架他,阻擊手也不會打死你爸。你也不會在母親車禍后再沒有雙親,你認為這一切都是唐詩父親造成的,你也會讓他嘗嘗失去親人的痛苦!你不是一直在策劃嗎,夢里也會說出來!” 夜很靜,一片死沉。沒想到面對自己是那么的痛苦,那么沉重,猶如無法驅(qū)散的陰霾。 “你們本希望愛與被愛,一切美的所在。但你們都失去了,你們所謂的好姐妹只是一群孤獨寂寞者的互相取暖,你們試圖逃離,可是你們擺脫不了內(nèi)心那個自己的糾纏,所以不斷與之斗爭,反叛、變得邪惡,然后痛苦?!?/p> 尾聲 三個剛多了一個好姐妹的人圍坐草坪。一個女生懷抱東西氣喘吁吁跑過來:“有你們的信?!?/p> 吳媛顫抖著手緩緩撕開封口,因為信封上的筆記很熟悉。 這是四封完全相同的信: 如果說家庭美滿是一個人最大的幸福,那么你們就是最大的不幸。肖琳父親是個酒鬼,她出生時父親醉酒錯過時間導致母親難產(chǎn)去世,父親很不喜歡女兒,她恨父親……何璐父親在家庭暴力中意外去世,母親精神分裂,她的家支離破碎……唐詩,父母的感情插曲,讓她成為犧牲品,她痛恨始作俑者……吳媛父親因唐詩父親不發(fā)放民工工資鋌而走險,綁架中被阻擊手擊斃,接著母親車禍去世,吳媛發(fā)誓讓唐詩父親付出代價…… 我了解到這些,知道你們正在被另一個自己帶進沒有盡頭的黑暗,策劃了這個游戲,利用化學試劑讓你們潛意識現(xiàn)形。 你們見到的另一個自己是真實的,它一直潛藏在你們內(nèi)心,只是你們一直無法面對。懼怕它,卻被它吞噬。在我有限的生命里,我想做一件事,就是讓你們回頭,向往一切美好,看吧現(xiàn)在不是陽光絢爛嗎?其實你們都不知道,我也是個孤兒,從未見過父母,現(xiàn)在我身患癌癥,或許你們看到這封信我已經(jīng)走了,但我知足了,我完成了一個偉大的作品。 如果可以,希望你們繼續(xù)找尋游戲參與者,這也是我的夢想…… 神秘人:莫非 “喂?你就這么跳下去了?不如聽我們給你講個故事再做決定吧?”教學樓頂,四個女生手牽手。 圍欄邊緣遙遙欲墜的女生側(cè)過一張絕望的臉,卻看到了另一片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