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jīng):巧言
《詩經(jīng):巧言》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 亂之初生,僭始既涵。 君子屢盟,亂是用長。 奕奕寢廟,君子作之。 荏染柔木,君子樹之。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 注釋: 1、昊天:老天,蒼天。 譯文: 高高遠遠那蒼天,如同人之父與母。 禍亂當初剛生時,讒言已經(jīng)受寬容。 君子屢次立新盟,禍亂因此便增長。 巍然宮室與宗廟,君子將它來建起。 嬌柔裊娜好樹木,君子自己所栽培。 究竟那是何等人?居住河岸水草邊。 賞析: 此詩主題在于憂讒憂謗,同時揭露了讒言惑國的卑鄙行徑。《毛詩序》云:“《巧言》,刺幽王也。大夫傷于讒,故作是詩也?!?/p> 作者應是飽受讒言之苦,全詩寫得情感異常激憤,通篇直抒胸臆,毫無遮攔。起調便是令人痛徹心肺的呼喊:“悠悠昊天,曰父母且。無罪無辜,亂如此幠。”隨即又是蒼白而帶有絕望的申辯:“昊天已威,予慎無罪!昊天泰幠,予慎無辜!”情急憤急之下,作者竟無法用實情加以洗刷,只是面對蒼天,反覆地空喊,這正是蒙受奇冤而又無處伸雪者的典型表現(xiàn)。 二、三兩章,情感稍緩,作者痛定思痛后對讒言所起,亂之所生進行了深刻的反省與揭露。在作者看來,進讒者固然可怕、可惡,但讒言亂政的根源不在進讒者而在信讒者,因為讒言總要通過信讒者起作用。讒言如同**,人人皆知其毒性,但它又總能給人帶來眼前的虛幻的快感。因此,如果不防患于未然,一旦沾染,便漸漸使人產(chǎn)生依賴感,最終為其所害,到時悔之晚矣。作者在第四章中的描述實際上說明了一個啟發(fā):天子的獨特處境、地位使其天生地缺乏這種免疫力。故與其說刺小人,毋寧說在刺君子??芍^深刻至極。此二章句句如刀,刀刀見血,將“君子信讒”的過程及結局解剖得絲絲入扣,筋骨畢現(xiàn)?!氨I言孔甘,亂是用餤”是送給后世當政者的一付清醒劑。吳師道云:“前三章刺聽讒者,后三章刺讒人?!币姟秱髡f匯纂》、蓋因聽讒者比之進讒者責任更大,故先刺之。看來,憤激的情感并未使作者喪失理智。 四、五兩章,形同漫畫,又活畫出進讒者陰險、虛偽的丑陋面目。他們總是為一己之利,而置社稷、民眾于不顧,處心積慮,暗使陰謀,欲置賢良之士于死地而后快。但險惡的內(nèi)心表現(xiàn)出來的卻是花言巧語、卑瑣溫順,在天子面前,或“蛇蛇碩言”,或“巧言如簧”。作者的描畫入木三分,揭下了進讒者那張賴以立身的畫皮,令人有“顏之厚矣”終不敵筆鋒之利矣的快感。 末章具體指明進讒者為何人。因指刺對象的明晰而使詩人的情感再次走向劇烈,以至于按捺不住,直咒其“既微且尰”,可見作者對進讒者的恨之入骨。那“居河之麋”的交待,使讀者極易聯(lián)想起躲在水邊“含沙射影”的鬼蜮。然而,無論小人如何猖獗,就如上章所言“躍躍毚兔”,最終會“遇犬獲之”。因為小人的鼠目寸光,使他們在獲得個人利益的同時,往往也將自己送上了絕路。從這個角度看,作者不僅深刻地揭露了進讒者的丑惡,也清醒地看到了進讒者的可恥下場。 此詩雖是從個人遭讒人手,但并未落入狹窄的個人恩怨之爭,而是上升到讒言誤國、讒言惑政的高度加以批判,因此,不僅感情充沛,而且?guī)в辛似毡榈臍v史意義與價值,這正是此詩能引起后人共鳴的關鍵之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