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的經(jīng)典散文
林徽因,十年代初,與夫婿梁思成用現(xiàn)代科學(xué)方法研究中國古代建筑,成為這個學(xué)術(shù)領(lǐng)域的開拓者,后來在這方面獲得了巨大的學(xué)術(shù)成就。下面是美文網(wǎng)小編給大家?guī)淼牧只找虻慕?jīng)典散文,供大家欣賞。 林徽因的經(jīng)典散文:人間四月天 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笑音點亮了四面風(fēng);輕靈 在春的光艷中交舞著變。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煙, 黃昏吹著風(fēng)的軟,星子在 無意中閃,細(xì)雨點灑在花前。 那輕,那聘婷,你是,鮮妍 百花的冠冕你戴著,你是 天真,莊嚴(yán),你是夜夜的月圓。 雪化后那片鵝黃,你像;新鮮 初放芽的綠,你是;柔嫩喜悅 水光浮動著你夢中期待的白蓮。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燕 在梁間呢喃,——你是愛,是暖 是詩的一篇,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林徽因的經(jīng)典散文:蛛絲與梅花 真真地就是那么兩根蛛絲,由門框邊輕輕地牽到一枝梅花上。就是那么兩根細(xì)絲,迎著太陽光發(fā)亮……再多了,那還像樣么。一個摩登家庭如何能容蛛網(wǎng)在光天白日里作怪,管它有多美麗,多玄妙,多細(xì)致,夠你對著它聯(lián)想到一切自然造物的神工和不可思議處;這兩根絲本來就該使人臉紅,且在冬天夠多特別!可是亮亮的,細(xì)細(xì)的,倒有點像銀,也有點像玻璃制的細(xì)絲,委實不算討厭,尤其是它們那么灑脫風(fēng)雅,偏偏那樣有意無意地斜著搭在梅花的枝梢上。 你向著那絲看,冬天的太陽照滿了屋內(nèi),窗明幾凈,每朵含苞的,開透的,半開的梅花在那里挺秀吐香,情緒不禁迷??~緲地充溢心胸,在那剎那的時間中振蕩。同蛛絲一樣的細(xì)弱,和不必需,思想開始拋引出去;由過去牽到將來,意識的,非意識的,由門框梅花牽出宇宙,浮云滄波蹤跡不定。是人性,藝術(shù),還是哲學(xué),你也無暇計較,你不能制止你情緒的充溢,思想的馳騁,蛛絲梅花竟然是瞬息可以千里! 好比你是蜘蛛,你的周圍也有你自織的蛛網(wǎng),細(xì)致地牽引著天地,不怕多少次風(fēng)雨來吹斷它,你不會停止了這生命上基本的活動。此刻……“一枝斜好,幽香不知甚處,”…… 拿梅花來說吧,一串串丹紅的結(jié)蕊綴在秀勁的傲骨上,最可愛,最可賞,等半綻將開地錯落在老技上時,你便會心跳!梅花最怕開;開了便沒話說。索性殘了,沁香拂散,同夜里爐火都能成了一種溫存的凄清。 記起了,也就是說到梅花,玉蘭。初是有個朋友說起初戀時玉蘭剛開完,天氣每天的暖,住在湖旁,每夜跑到湖邊林子里走路,又*坐幽僻石上看隔岸燈火,感到好像僅有如此虔誠的孤對一片泓碧寒星遠市,才能把心里情緒抓緊了,放在最可靠最純凈的一撮思想里,始不至褻瀆了或是驚著那“寤寐思服”的人兒。那是極年輕的男子初戀的情景,——對象渺茫高遠,反而近求“自我的”郁結(jié)深淺——他問起少女的情緒。 就在這里,忽記起梅花。一枝兩枝,老枝細(xì)枝,橫著,虬著,描著影子,噴著細(xì)香;太陽淡淡金色地鋪在地板上:四壁琳瑯,書架上的書和書簽都像在發(fā)出言語;墻上小對聯(lián)記不得是誰的集句;中條是東坡的詩。你斂住氣,簡直不敢喘息,巔起腳,細(xì)小的身形嵌在書房中間,看殘照當(dāng)窗,花影搖曳,你像失落了什么,有點迷惘。又像“怪東風(fēng)著意相尋”,有點兒沒主意!浪漫,極端的浪漫?!帮w花滿地誰為掃?”你問,情緒風(fēng)似地吹動,卷過,停留在惜花上面。再回頭看看,花依舊嫣然不語?!叭绱随虫茫l人解看花意,”你更沉默,幾乎熱情地感到花的寂寞,開始憐花,把同情統(tǒng)統(tǒng)詩意地交給了花心! 這不是初戀,是未戀,正自覺“解看花意”的時代。情緒的不同,不止是男子和女子有分別,東方和西方也甚有差異。情緒即使根本相同,情緒的象征,情緒所寄托,所棲止的事物卻常常不同。水和星子同西方情緒的聯(lián)系,早就成了習(xí)慣。一顆星子在藍天里閃,一流冷澗傾泄一片幽愁的平靜,便激起他們詩情的波涌,心里甜蜜地,熱情地便唱著由那些鵝羽的筆鋒散下來的“她的眼如同星子在暮天里閃”,或是“明麗如同單獨的那顆星,照著晚來的天”,或“多少次了,在一流碧水旁邊,憂愁倚下她低垂的臉”。惜花,解花太東方,親昵自然,含著人性的細(xì)致是東方傳統(tǒng)的情緒。 此外年齡還有尺寸,一樣是愁,卻躍躍似喜,十六歲時的,微風(fēng)零亂,不頹廢,不空虛,巔著理想的腳充滿希望,東方和西方卻一樣。人老了脈脈煙雨,愁吟或牢騷多折損詩的活潑。大家如香山,稼軒,東坡,放翁的白發(fā)華發(fā),很少不梗在詩里,至少是令人不快。話說遠了,剛說是惜花,東方老少都免不了這嗜好,這倒不論老的雪鬢曳杖,深閨里也就攢眉千度。 最叫人惜的花是海棠一類的“春紅”,那樣嬌嫩明艷,開過了殘紅滿地,太招惹同情和傷感。但在西方即使也有我們同樣的花,也還缺乏我們的廊廡庭院。有了“庭院深深深幾許”才有一種庭院里特有的情緒。如果李易安的“斜風(fēng)細(xì)雨”底下不是“重門須閉”也就不“蕭條”得那樣深沉可愛;李后主的“終日誰來”也一樣的別有寂寞滋味??椿ǜ毻ピ?,常常瑣在里面認(rèn)識,不時還得有軒窗欄桿,給你一點憑藉,雖然也用不著十二欄桿倚遍,那么慵弱無聊。 當(dāng)然舊詩里傷愁太多:一首詩竟像一張美的證券,可以照著市價去兌現(xiàn)!所以庭花,亂紅,黃昏,寂寞太濫,時常失卻誠實。西洋詩,戀愛總站在前頭,或是“忘掉”,或是“記起”,月是為愛,花也是為愛,只使全是真情,也未嘗不太膩味。就以兩邊好的來講,拿他們的月光同我們的月色比,似乎是月色滋味深長得多。花更不用說了;我們的花“不是預(yù)備采下綴成花球,或花冠獻給戀人的”,卻是一樹一樹綽約的,個性的,自己立在情人的地位上接受戀歌的。 所以未戀時的對象最自然的是花,不是因為花而起的感慨,——十六歲時無所謂感慨,——僅是剛說過的自覺解花的情緒。寄托在那清麗無語的上邊,你心折它絕韻孤高,你為花動了感情,實說你同花戀愛,也未嘗不可,——那驚訝狂喜也不減于初戀。還有那凝望,那沉思…… 一根蛛絲!記憶也同一根蛛絲,搭在梅花上就由梅花枝上牽引出去,雖未織成密網(wǎng),這詩意的前后,也就是相隔十幾年的情緒的聯(lián)絡(luò)。 午后的陽光仍然斜照,庭院闃然,離離疏影,房里窗欞和梅花依然伴和成為圖案,兩根蛛絲在冬天還可以算為奇跡,你望著它看,真有點像銀,也有點像玻璃,偏偏那么斜掛在梅花的枝梢上。 點擊下頁查看更多>>>林徽因的經(jīng)典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