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惑與感動
1 最近春潮涌動,激情迸發(fā),詩心泛濫,陸陸續(xù)續(xù)出手了一些所謂的詩,不僅發(fā)表在幾個文學論壇上,還有的入選相關的微信平臺,并得到朋友們的支持稱許,甚至有人直接呼某以“詩人”。聞聽此言某羞慚且愧煞,其實自己心里有數(shù),這些詩作距離上品的詩,實在不可以千里萬里計。只不過承蒙朋友們關照呵護,自己也希望有個動力源泉,有個奔頭,故此欣然悅然,幾乎忘乎其所以,而已。 欣然悅然之余,就想起來提筆為自己的寫詩經歷做一個大致的小結。自我感覺,雖然不至于暈乎乎不知其所以然,但還是保持了一定的理智與清醒的,不過難免失之偏頗,不到之處,敬請大家擔待體諒一二。 2 最早激發(fā)我寫詩興趣的人是老師。那位女老師總是和藹地讓我們嘗試著寫一些分行的東西。她說這就叫詩。 那是上世紀的1974年,受全國性農業(yè)學大寨運動影響,熱火朝天的拉沙改堿、平田整地農田基本建設在農村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我所就學的學校所在地神山村也不例外。圍繞著這鋪天蓋地日以繼夜的運動,老師就按照學校的安排,布置給我們一個作業(yè),寫詩。 老師一再強調說,是關于拉沙改堿、平田整地的詩。我們都是十來歲的小學生,哪里懂得什么拉沙改堿平田整地,只是在老師們帶領下,前往那熱火朝天的工地現(xiàn)場觀摩了一番,只見紅旗招展,人山人海,大喇叭里播放著嘹亮的革命歌曲,樹上、建筑物上貼滿了紅紅綠綠的標語,什么“學大寨,要大干,脫皮掉肉也心甘”,什么“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男男女女拉著小平車來來回回奔忙,健步如飛,一個個熱汗淋漓……回到學校,大家就紛紛操起筆來,寫詩。 3 當年關于詩歌的概念,僅僅存留于對主席詩詞以及少數(shù)古人詩詞的印象。其他不會,順口溜似的東東倒也練習了不少。實際上說起寫詩來,這期間已經有所涉及。一個是六一兒童節(jié)時候,寫幾行熱情洋溢的歌頌抒情類文字,再方面就是當時批林批孔運動如火如荼,賽詩會之類層出不窮。這樣的陣勢,感染力凝聚力號召力是極其強勁的,這就迫使我們小學生也紛紛操起筆,假模假樣寫起詩來。情形往往是這樣的,每當我們之中的一個寫出一首“四六句子”的“詩歌”,老師就興沖沖拿去,讓毛筆字寫得好的老師寫在大白紙上,張貼到校園墻上,不多時,那空墻上就白花花地貼滿了大白紙,上面便是我們稚氣未脫的“大作”?,F(xiàn)在想起來,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失笑。哎,時代制造了多少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啊。 不過平心而論,此時此刻的我,對于詩歌來說,尚處于一個朦朧未知狀態(tài),更談不上喜歡愛好了。在我眼里,那詩是什么?高雅非常,非常人能及,可不是隨隨便便能寫出來的。至于我們小學生胡亂勾畫出來的那些東西,充其量只能叫做分了行的記敘文,或者直接叫口號詩更其準確。我無論如何不會把它們跟心里對詩的感覺相提并論。 4 當我寫出一首平田整地詩歌拿給老師后,心里忐忑極了。但是很快我就滿心歡喜了。因為老師看完我的詩歌后,臉上是笑吟吟的,這個表情讓人挺放心。我還記得那首詩,標題是《誓奪畝產一噸糧》,全詩是這樣的,放這里,大家別笑掉牙哈。 大寨紅旗迎風揚, 戰(zhàn)天斗地志氣昂。 小伙子,鐵姑娘, 誓奪畝產一噸糧! 隨后學校舉行了賽詩會,隨著同學們紛紛上臺朗誦,我也登臺朗誦了這首詩,榮幸地獲了個二等獎,得到了一支玉米形狀的鋼筆,心里的歡喜沒法形容。后來,聯(lián)校匯編《學大寨詩選》,也收入了我這首詩??粗约旱膸仔芯渥雍兔趾杖蝗肓羞@本經過用蠟筆刻在蠟版上后油印出來的書里,哎,不得不說,那種奇妙的滿足的愉快,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替代的。這便是詩歌最初給我留下的美好印象。 5 之后有數(shù)年與詩歌無緣。當然在課本上接觸到的例外。自己是好歹不敢提筆寫下哪怕是只言片語所謂的詩歌了。 到1984年進入工廠后,有幸結識了幾個擁有同樣的文學夢想的同齡人,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提起筆來,開始寫下一些稚嫩的文字,其中就有一些權且叫做詩歌罷。至今記得有這樣的兩首,分別得到了縣里廣播站和文化館老師的肯定,先后在報紙和墻報上發(fā)表。它們不長,容我寫在下面,供大家一粲: 《山廟》 不間斷的香煙 撐架起空洞的尊容 寄托給人們一個 永無休止的 夢 《早晨》 像初生嬰兒 睜開了 眼睛—— 真新 隨后又有《我把白楊樹丟了》獲得了文化館舉辦的征文大獎賽三等獎,獎品是一本詞典。 這么詳細地向大家交代,沒有其他意思。這談不上炫耀。我只是感到,無論自己如今在詩歌寫作方面取得多大的成績,都不可能與三十多年前的那個蹣跚學步的自己分得開,都不可能讓自己忘掉給予自己無私幫助的老師們。 6 掏句實話吧,當我最初在網上寫作時,也是對詩歌這個門類心懷忐忑的,感覺自己根本上就沒有走到真正的詩歌路上,以前的練筆,都是十分微不足道的,不能提說的。這樣的感覺讓我始終無法容忍自己動手寫下哪怕是一首兩首詩。我看得倒是不少。但不敢輕易寫,惟恐褻瀆了她。偶爾靈光乍現(xiàn),匆忙記下幾筆,也自感膚淺,不好見人。 一直到最近的幾年間,或許是生活歷練深入了些,也或許是自己的體悟有了質感,總之寫下來的那些詩,好像可以叫做詩了。意識到這一點,心里的愜意不言自明。當我看到它們不僅僅是在本地的刊物上發(fā)表,還在諸如《齊魯詩歌》等國內有名的刊物上發(fā)表并獲獎,當我看到鄧迪思兄弟給我的《在風的骨縫里猶疑不定(組詩十首)》寫的評論,就越發(fā)意識到了真切的成功感。至此,我才敢坦言自己也多少能寫幾行詩出來。但心里明白,距離真正的詩人,還很遠很遠。所以,我只能稱自己為——所謂的詩人。 7 永遠還在路上——謹此自勉吧。希望無愧于自己的對詩歌的摯愛和與生俱來的那一點點靈氣吧。 近來看到這樣的一段話:詩人是一個清醒著做夢的人,他是一個現(xiàn)實中的人,也是一個超現(xiàn)實的人,所以詩歌介于清新與朦朧之間,現(xiàn)實與超現(xiàn)實之間,可解與不可解之間。 每當從那些國內外詩歌大師們的精品中享受營養(yǎng)的時候,便一再想起這段話。對此,我深以為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