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苦夜短、犬鳴深巷中
“仲夏苦夜短,犬鳴深巷中?!毕囊梗斝切菫M天空時,是最靜怡的時刻,一天的忙碌已經(jīng)結束,可以靜靜讀一頁文章,感受一份夏夜的安靜與美好。夏夜的鄉(xiāng)村很安靜,偶爾幾聲犬鳴,給寂靜的村莊增添幾分詩意。 俗話說“長五月、短十月”,夏天的農(nóng)歷五月份,白天時間最長,黑夜是一年之中最短的。白天長達16個多小時,感覺剛剛躺下,天就亮了。因此,夏天的人們最容易犯困,感覺總有睡不夠的覺。小時候,每天都看見父親母親睡午覺,小孩子白天是不困的,盡管母親總是召喚我睡午覺,還是我行我素,跟小伙伴們在烈日下玩耍。 為了讓同學們聽課精神集中,老師規(guī)定我們都要睡午覺,同學們就趴在課桌上裝睡,學校不準同學出去走動,就算不困,也不準大聲喧嘩,安靜地呆在教室里。這時候,總會有的同學犯困,趴在課桌上發(fā)出鼾聲,我們睡不著的同學會咯咯地偷笑,老師總會來班級檢查,免不了假裝睡著了,等老師離開教室后,我們又會睜大眼睛,玩弄睡著的同學,捏鼻子,在臉上畫胡子…… 在村子的南面有一大片草地,在深深的草叢中,嬉戲著螞蚱、蟈蟈、螳螂等等。我特別喜歡去這片草地玩耍,約來幾個小伙伴,頂著熾熱的陽光,在草叢中捉螞蚱。螞蚱有長長的后腿,彈跳力特別的好。剛發(fā)現(xiàn)一只螞蚱,正準備捉住它,沒想到,一個大彈跳,螞蚱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經(jīng)過與螞蚱斗智斗勇,我與小伙伴們總會有所收獲,不僅捉住了跳高能手“螞蚱”還捉住幾只綠色的螳螂,將螞蚱和螳螂用小手相扣著,只露出螳螂小小的腦袋,然后帶回家,放在屋里窗臺上,螳螂會乖乖地一動不動,如發(fā)現(xiàn)蒼蠅,就會快速撲上去,用兩只前腳緊緊夾住蒼蠅,頃刻,蒼蠅變成了螳螂嘴里的美食。因此,家里的墻壁上總會趴著幾只綠色的螳螂,用來消滅蒼蠅。 鄉(xiāng)村的夜晚是寧靜的,偶爾的幾聲犬鳴,給小村增添一份安全感,每當夜來臨時,小村里的人家都不開燈,擔心蚊蟲叮咬。這時候,母親會在院子里燃起一堆柴草,再用潮濕的柴草壓在上面,這樣柴草才不會燃出火苗,會有絲絲縷縷的煙霧彌漫開來。夏天的鄉(xiāng)村,蚊子特別多,一到晚上,蚊子們就開始工作了。我是最招蚊子的,腿肚子被蚊子叮咬得專心的癢,只有院里燃起柴草后,蚊子就會遠遠地躲藏起來,這樣就能睡個安穩(wěn)覺了。 村里人喜歡養(yǎng)狗,一個村子,基本家家戶戶都養(yǎng)一條大狗,或黑色的,或者是黃色卷毛狗。父親養(yǎng)了一條全身長著雪白毛色的狗狗,因此取名小白。小白特別聰明,總是靜靜地趴在院子里,雙眼微閉,耳朵偶爾動彈一下,狗狗看似在睡覺,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馬上汪汪地狂咬,認真負責地看家護院。 一天夜里,一陣犬鳴將我從夢中驚醒,聽見小白發(fā)出的叫聲很凄慘,喔喔、喔喔,拉著長聲。我和父親母親急忙跑到院子里觀看,只見村子東南方向火光沖天,這時候,聽見村里的狗都在嚎叫不停,簡直是四面楚歌,原來是柴火堆起火了,鄉(xiāng)親們有提桶的,端洗臉盆的,在鄉(xiāng)親們齊心合力的救助下,大火很快被撲滅了。 因為全村狗狗的及時報警,火勢才得以控制,鄉(xiāng)親們從心里感謝村里的這些狗狗們。因此,每當夜半時分,聽見院子里的狗叫,心里就會警覺起來。有時候在夜里,我家小白和全村的狗狗都在咬狂,而且沒完沒了,弄得無法睡覺。母親說可能是什么動物進村了,因此全村的狗狗才會狂咬不停,是在集體制造聲勢,傳遞一種信號,驅趕野生動物遠離村子。 第二天起來,我們這些小孩子就會聚到一起,神神秘秘地胡亂猜測夜里村子里到底來什么動物?有的猜測是老虎,因為有鄉(xiāng)親用手電向村外照看時,發(fā)現(xiàn)兩只如燈泡一樣大的眼睛,放著綠光。每次聽到村里的狗狗集體犬鳴,家家戶戶就會都緊閉門窗,觀察動靜,不敢出門。 父親買回一頭白色的小豬,很乖巧,我常常跟小豬玩耍。周末這天,父母到集市上去買東西了,留下我一個人看家,自己就將門窗都關緊,然后坐在炕頭上看書。一個上午都沒有出門,父母回來后,從集市上給我買回一雙粉紅色的涼鞋,穿在腳上特別好看。母親開始做午飯,我去看看小豬,卻不見了小豬的蹤影,更奇怪的是,我家小白狗也不見了。母親就在房前屋后大聲喚“嘎嘎啦啦”,我和父親也開始滿村子尋找小豬,整個村子都找遍了,也沒有發(fā)現(xiàn)小豬的蹤影。后來父親就帶我到村外去找,村外到處是青紗帳,更是大海撈針一般。忽然,聽見玉米地里傳來“汪汪”的狗叫聲,我急忙順著狗叫的聲音追過去,眼前的一幕讓我驚呆了,我高興地喊:“爸爸快看,小豬跟狗狗在一起呢?!痹瓉硎切“茁牭轿液透赣H的喊聲,才汪汪地叫喚,傳遞給我們信號,告訴我們它在保護著小豬呢。吃飯的時候,母親專門獎勵我家小白狗一個煮雞蛋,父親說:“真是條好狗,不僅能看家護院,看見小豬跑出村子,狗狗就跟在小豬身后,不離小豬左右?!?/p> 流火的七月,太陽像一個大火球,烤得地里的玉米葉子打起了卷,小菜園里的蔬菜還好,父親會在晚上挑水澆菜。鄉(xiāng)村四處盡管樹木目多,可有個弊端,不透風,再加上天熱無雨,只見狗狗趴在門前大柳樹下,伸長舌頭流著口水,哈吃哈吃地喘著氣。 周末,我?guī)е“兹ム彺寰司思掖T,正趕上舅媽在燒苞米,舅媽家房后有一塊大磨盤,是那種最古老的磨盤,上面有光滑的面,我盤腿坐在大磨盤上吃著烤苞米,才發(fā)現(xiàn)小白狗狗不見了。舅媽說狗狗可能是回家了,叫我不用擔心。在舅媽家住下的那個夜晚,也沒怎么睡好,天剛蒙蒙亮,就起來準備回家,舅媽執(zhí)意留我吃過早飯再回去。 舅媽家居住的村子距離我家有10多里的路程,途中要經(jīng)過兩個村莊。我一路小跑直奔回家的路上,到中午時分,終于氣喘吁吁回到村子,老遠就大聲呼喚我家狗狗的名字“小白”我的喊聲剛停,就看見一條白色的閃電,一路狂奔跑到我面前?!笆切“?,小白沒有丟”,狗狗圍著我一個勁地搖尾巴,我高興地撫摸著狗狗的頭,“小白,你怎么找到家的?”母親說:“睡到半夜,就聽見院子里有狗狗的叫聲,原來是小白跑回來了?!蹦赣H接著說:“狗狗最記得回家的路,路上會留下它的尿液,因此,狗狗不管離家多遠,都能夠靠氣味辨別出回家的路。” 記得過年時候,母親將煮熟的肘子肉放在菜板子上,我們在屋里吃飯,忽然我提醒母親“媽,狗狗不能偷吃菜板上的肘子肉吧?”母親說:“不會的,咱家狗狗最自覺,不信你去看看狗狗在干嘛?!蔽逸p手輕腳扶在門邊觀瞧,喔,只見我家小白正蹲在鍋臺前,眼巴巴地看著菜板上的肘子肉。 暑假期間,幫助父親到田里拿大草,因為天氣熱,趁著早晨天氣涼爽,到農(nóng)田里干活。夏天夜短天長,早上2點多鐘就亮天了,覺根本就睡不夠。早晨,母親開始喚我起來,迷迷糊糊聽見母親的呼喚,感覺自己剛剛躺下,母親就叫我起來,嘴里胡亂答應著,開始穿衣服下地,拿起鐮刀就往外走,正走著走著,又聽見母親大聲喚我“還不快起來,這會你爸都到地里了”。原來剛剛是在做夢?急忙坐起來,穿衣服下地,拿起鐮刀向我家黃豆地走去。 到地里一看,父親已經(jīng)在地中間等我呢,帶著我的那條壟,露水很多,父親的褲子都被露水打濕了,父親從腰間拿下一塊朔料布圍在我的腰間,褲腿就不會被露水打濕了。只見黃豆長勢喜人,只有少許灰菜,用鐮刀割下來夾在腋下,積攢多了再丟在地頭上。我跟父親干活都手腳麻利,一上午的時間,黃豆地里的雜草全部割掉了,只見綠油油的黃豆葉子,水靈靈泛著盈盈的光澤。 父母都特別勤快的人,喜歡早起,因此,一到現(xiàn)在我也養(yǎng)成早睡早起的好習慣。母親心疼我,舍不得讓我干地里的農(nóng)活。父親則認為小孩子干點活累不壞,因此,父親經(jīng)常教育我“從小要勤快,不可懶惰,勞動是最光榮的事情”。受父母的影響,我特別喜歡干活,在廣漠的田間勞動,看遼闊的遠天,看小燕子高高地飛翔,簡直是一種享受。我喜歡,在夏天放學后,到田里給豬割野菜,秋收后,到地里撿柴火,冬天去撿糞。 說到撿糞,我有一個撿糞的小伙伴,她的名字叫小茹,小茹特別喜歡干活,因此,在學校我倆就約好了,放學后一起去地里撿糞。我倆一人肩上扛一把鐵锨,胳膊上挎一個土籃子,向曠野走去。冬天雪少,大地裸露出黑色的土地,因為糧食都收回來了,各家各戶的豬都放出來在野外瘋跑,撿拾地里的落下的糧食吃。因此,到野外撿糞就跟玩一樣,每次都能撿拾滿滿一土籃子的豬糞。 念起小時候,每次出去玩耍,身后都會跟著狗狗,特別是跑進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里藏起來,狗狗照樣能夠找到我們。狗狗是我童年的玩伴,看著我離開家鄉(xiāng)。在外求學的日子,總會想念家中的狗狗,總會打電話想聽聽狗狗的叫聲,母親將手機放在狗狗的耳朵前,狗狗聽見電話里我的呼喚,興奮得汪汪直叫,我知道,狗狗也想念我。每次離家,狗狗會跟在我的身后跑出很遠很遠,那一刻,總會淚水模糊。 美麗的夏天,靜怡地前行,田野一片綠,天空一片藍。念起安靜的小村,淳樸的鄉(xiāng)親,善良的父母,心里就會泛起一陣陣溫暖。我可愛的小村,那么遙遠,又近在咫尺。想家,喜歡坐在窗前,望著茫茫的夜色,想起許多關于家鄉(xiāng)小村的往事。想家,總會打開塵封的記憶,查點記憶相冊中一幅幅生動的畫面,家鄉(xiāng)的一草一木,在心里早已鑲刻成一本厚厚的影集,細數(shù)走過的靈動時光。七月,終于踏上回家的路程,家鄉(xiāng)的景色,一定會給我一份別樣的驚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