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的女孩
過年的時候,在老家鎮(zhèn)上那條擁擠的小街道上,突然就遇到了她。 我把車停到路邊,下車跟她打招呼。 她一手牽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一手提著一大把青菜豬肉魚,大著肚子,看樣子快要生了,她的頭發(fā)凌亂干枯,臉色臘黃嘴唇發(fā)白,眼角的魚尾紋隱約浮現(xiàn)。 她老公穿著一套過時的舊西裝,正在路邊的年貨攤上買年貨,她輕輕喊了他一聲,他立馬老實地站到她身邊,熱情地給我遞煙,沖著我厚道地笑。 她讓小女孩叫我“叔叔”小女孩害羞地躲到她身后,她沖我尷尬地笑了笑,說“真的好久沒見了…” 是啊,好久沒見了,有十年了吧… 我眼睛望出去,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街道漸漸變得空曠,漸漸回復到十多年前的模樣,眼前的她也漸漸回復到那時青澀懵懂的少女模樣,回復到那時我們這群男生眼里的女神模樣,回復到大春子流著口水說這是他見過的最清純的女孩時的模樣… 那時我們還在小鎮(zhèn)上學,她是我的同桌。 記得那時總喜歡惡作劇故意惹她生氣,然后癡癡地看她低著頭嘟著嘴的樣子,癡癡地看兩朵紅霞飛上她的臉頰飛上她的耳根飛進我心里。癡癡地聽她小聲地說“我再也不理你了” 還記得那時我不喜歡吃早餐,她總是會在早讀課偷偷塞給我?guī)最w巧克力或一瓶牛奶。 記得那時天氣預報一說有雨,她就會帶兩把傘上學,其中一把是給我準備的。 還記得那時我總會在她心情不好時陪她聊天,講笑話給她聽。 還會偷偷瞞著她,去找鎮(zhèn)上的小混混打架,就因為那些混混對她吹過口哨。 還記得,還記得… 那時的我們,如花般爛漫的年紀,單純得就像一張白紙。 那時的光陰,就好像一首詩,無比的美妙,又如此的短暫,短暫得我還沒開始讀,它就匆匆溜走了,讓人措手不及。 記得最后一次見面,是我送她回家。 那時這個小鎮(zhèn)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多人的,華燈初上,我跟她走在空蕩蕩的街上,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透著迷人的光芒,她兩手絞弄著一縷烏黑的長發(fā),扭頭沖我羞澀地笑,粉嫩的臉頰上飛起兩朵紅霞,我又一次看得癡了,情竇初開的小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 當時我在想:我要不要牽她的手啊? 我要是說“我喜歡你”,她會是什么反應? 會不會罵我**? 我要是親她一下,她會不會給我一巴掌? 走到一條漆黑的小巷子里的時候,我又想:我要勇敢一點,豁出去了,我一定要一下把她抱住! 可是一直到走出巷子我都勇敢不起來,就在我暗自懊惱的時候,剛好有一條大狼狗突地竄出來,她嚇得一下子撲到了我懷里,那是我跟她離得最近的一次。 也就只有那一次,我能感覺到她的體溫,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微微發(fā)抖,她的氣息噴在我的脖子上,然后她抬頭望著我,漂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亂轉(zhuǎn),然后,我低頭望著她,我們的鼻子都碰到一起了,再然后,我竟然,我竟然說話了,在那么關(guān)鍵的時刻,我竟然說話了,我說“你踩到我的腳了”,說完我就后悔了,我怎么能說話呢,在那種氣氛下,我怎么能說話呢?嘴巴除了說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怎么就忘了呢?我滴個天吶!那條大狼狗肯定特別鄙視我,都幫我到這份上了,我竟然還不開竅,見過傻的,它肯定沒見過像我那么傻的… 再后來,就沒有后來了,我們各自離家,各自海角天涯。天各一方,各自求學,工作,戀愛…各自歷經(jīng)生活的苦與樂,酸楚與歡欣。 這一分別,時光如梭,再見面,已是十年后。 這么多年,我從來沒有去想像過心目中的“女神”會變成什么模樣,更加沒想像過她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因為,我把她最美麗的模樣放在心里,那是美好的時光,那是回憶的珍藏。我們每個人都在這兇險的惡世艱難地存活著,我們在險象環(huán)生的生活里小心翼翼地前行著。 我們絕望過,迷茫過,丟失過,我們苦過,累過,痛過,彷徨過… 我們漸漸變得庸俗,變得勢利,變得渾濁,甚至變得竭斯底里。 可我們每個人心里都會永久保存著一塊干凈柔軟的地方,那像一道曙光,一道喜樂的光芒,時刻指引著我們前路和歸途的方向! 韓寒說得好“我生命中的女孩們,不論你解不解我的風情,不論我解不解你的衣扣,在此刻,我是如此地想念你,不帶們!” 是的,我生命中的女孩,在此刻,我是如此地想念你,也如此地想念那首在后來的歲月里總是讓我淚流滿面的歌曲: 你從前總是很小心 問我借半塊橡皮 你也曾無意中說起 喜歡跟我在一起 那時候天總是很藍 日子總過得太慢 你總說畢業(yè)遙遙無期 轉(zhuǎn)眼就各奔東西 誰遇到多愁善感的你 誰安慰愛哭的你 誰看了我給你寫的信 誰把它丟在風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