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緣何如此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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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高貴而神秘，在諸多表情中既能讓人感知簡單清楚明白，又能使人感受高深莫測，它的簡單性與復(fù)雜性仿佛可以相互疊加，相互串通，相互依托、相互滲透，相互勾連，相互纏繞。 1911年8月21日，法國的盧浮宮上上下下亂成一團，鎮(zhèn)館之寶——法國的國寶被偷了。這個國寶即著名的《蒙娜麗莎》油畫，而蒙娜麗莎最著名的是她的微笑。也就是說，法國人把400年前意大利人達(dá)？芬奇送來的“微笑”弄丟了。二十九年以后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僅僅三個月的時間，法國被德國納粹攻陷，他們再一次失竊了自己的“微笑”，而這一次失竊的是自己的國家，這與阿爾封斯？都德在小說《最后一課》中所描述的戰(zhàn)爭背景驚人的相似。1870年“普法”戰(zhàn)爭，先挑起爭端的法國人不到三個月時間竟成了普魯士人手下敗將。法國人為何如此不堪一擊？其實，從十八世紀(jì)末至十九世紀(jì)初已經(jīng)埋下伏筆，那位曾經(jīng)叱咤風(fēng)云、不可一世的法蘭西第一帝國皇帝拿破侖？波拿巴即始作俑者，他的狂妄野心幾乎把法國未來一至兩百年的好運用完了。一道鮮明的深深的血痕跨越三個世紀(jì)，幾番浮沉，支離破碎，高傲無比、飛揚跋扈而又浪漫不羈的高盧雄雞猶如一匹跛腳的老馬悲情地流落于歐洲大陸的草地上，凄慘到了極點。 法國人還能笑得起來嗎？ 當(dāng)然，法國人從來沒有丟失自己的微笑，在軍事領(lǐng)域的失利并不影響他們在藝術(shù)領(lǐng)域的精進(jìn)。這個飽受戰(zhàn)火摧殘的民族，這個歷經(jīng)劫難的國家，在藝術(shù)界一直延續(xù)著自己的微笑，并且以微笑延伸著自己的現(xiàn)實主義、浪漫主義、唯美主義以及自然主義。他們既精于兼收并蓄又擅長喜樂善變，不僅喜歡拿來主義，也熱衷拿去主義。興許正是基于這種樂善好施的美德才成就了法國人空前的藝術(shù)高度，當(dāng)然也包括文學(xué)高度。 莫里哀、盧棱、大仲馬、小仲馬、莫泊桑、巴爾扎克、雨果，這些中國讀者耳熟能詳?shù)拿质欠▏骷医艹龅拇恚欢麄冎皇潜揭唤??；仡櫡ㄌm西兩個世紀(jì)以來獲“諾獎”作家的名單，從1901年至今居然高達(dá)15位之多，這里面除羅曼.羅蘭的名字較為熟悉以外，其他聽說很少。去年10月瑞典文學(xué)院將2014年諾獎再次授予法國作家，獲獎?wù)吲撂乩锟耍磕蟻喼Z從20世紀(jì)60年代開始已經(jīng)聲名鵲起、倍受矚目，他獲獎的理由：“以回憶的藝術(shù)喚醒了最難以捉摸的人類命運?！狈▏私栉膶W(xué)之筆站上了世界“最高”舞臺，戰(zhàn)爭不能實現(xiàn)的夢想用筆實現(xiàn)了。早知道筆桿子能打天下又何必動用槍桿子呢！不知道拿破侖面對這樣的調(diào)侃會不會忍俊不禁？無論如何法國人酣暢淋漓了，揚眉吐氣了，這一次他們露出的驕人的微笑值得敬佩！ 微笑，就這么神秘，就這么不可思議。它似乎懂得左右互搏的秘笈，能夠用自己的兩只手相互對壘，沒有破綻；它能夠同時傳遞兩種截然不同的溫度，在冰與火之間品嘗酸與甜；它還能夠擊透歲月，在長與短、厚與薄之間完成虛實轉(zhuǎn)換。 四川的樂山大佛坐擁三江，雄偉高大，法相莊嚴(yán)，世間罕見，是中國最大的摩崖石刻。很多游客稱道它的偉岸與悠遠(yuǎn)，而我更敬仰它的微笑。那是佛的微笑，帶著悲天憫人的憐惜，帶著慈悲為懷的善意，帶著博大精深的憚思，帶著普度眾生的愿力。佛傳遞真善，他的微笑亦然；佛鑲嵌神秘，他的微笑也亦然。這樣的微笑在我的心坎留下了深深地印痕，直到有一天，我見到了生平更加難忘的微笑的時候，這印痕終于被覆蓋被重組被大腦全新掃描全新噴繪而出。 在柬埔寨的吳哥窟保留了世間古老的、豐富的、神秘的佛像群雕像，他們每座四組一體，分別朝向四面，共有49座。每組雕像面帶微笑，慈眉善目，其笑臉異彩紛呈，既慈祥端莊又顯現(xiàn)出難以揣測，捉摸不定的神情。 這就是柬埔寨吳哥窟著名的高棉的微笑。 在巴戎寺這些微笑的佛雕經(jīng)歷了漫長的13個世紀(jì)的風(fēng)雨洗滌，從最初興旺發(fā)達(dá)到敗落遺棄，從重新被發(fā)現(xiàn)到蠻聲世界，那些槍林彈雨、打打殺殺；那些殘暴無情、慘絕人寰；那些傷天害理、慘無人道；那些重建家園，恢復(fù)秩序......他們都知道，他們都親歷，他們都承受。他們的微笑沒有改變，只是有可能增加了一些滄桑；他們的微笑沒有沉淪，只是有可能飽嘗了一些壓抑；他們的微笑沒有消亡，只是有可能體悟了真正的煉獄。 對于這個世間，對于我們身邊的每一人，對于周遭的一切，對于看得見或者看不見的那些神靈，我們也許曾經(jīng)傷害他們太多太多，我們也許冷落他們太久太久，本應(yīng)該受到懲罰得到報應(yīng)，可現(xiàn)實恰恰相反。他們以德報怨，教化良知；他們寬大仁慈，毫不計較；他們憑借一種力量在冥冥之中傳遞溫婉，用各種不同的方式拯救人性中那些丑惡與骯臟的靈魂。這是一種什么力量？我想它應(yīng)該與道德、信仰有關(guān)，與仁慈、良善有關(guān)，與大愛、大真有關(guān)，與記錄在我們臉上的那一抹神秘的微笑有關(guān)。 2015年10月1日－3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