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胡蘿卜
有一天,我們飯桌上有一樣蘿卜煨肉湯。我問我姑姑:“洋花蘿卜跟胡蘿卜都是古時候從外國傳進來的吧?”她說:“別問我這些事。我不知道?!彼肓艘幌耄酉氯フf道: “我第一次同胡蘿卜接觸,是小時候養(yǎng)‘叫油子’,就喂它胡蘿卜。還記得那時候一奶一奶一(指我的祖母)總是把胡蘿卜一切兩半,再對半一切,塞在籠子里,大約那樣算切得小了?!蝗晃覀兂缘牟死锸窍騺頉]有胡蘿卜這樣東西的?!獮槭裁唇o‘叫油子’吃這個,我也不懂?!?/p> 我把這一席話暗暗記下,一字不移地寫下來,看看忍不住要笑,因為只消加上“說胡蘿卜”的標題,就是一篇時髦的散文,雖說不上沖淡雋永,至少放在報章雜志里也可以充充數(shù)。而且妙在短——才抬頭,已經完了,更使人低徊不已。 (原刊1944年7月《雜志》月刊第13卷第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