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山
我時常想起那一片重重疊疊的山巒,它們連綿在云霧里,披掛著白色的雪衣,宛若安然閉目的佛陀,靜默的佇立在那里。 也許因為這里是他離去的地方,他那輕輕的一生,便如同飛鳥的殘羽飄落在谷底,被這長年的積雪給掩去了,久而久之,連這山、這霧、這雪,也一并沾染上他的氣息。 藤井樹,我喜歡他的名字,這讓我想起在這世界上的某個角落中默然和努力成長的一株植物,它雖毫不起眼,卻叫人無法忽視它的存在,這就和這名字的擁有者一樣,從未正式出場,卻以其不動聲色的存在貫穿了整場大戲。 《情書》中最合我心意的,是對人物的塑造方法。書中并沒有對人物的整體描寫,只是自然而然的偶爾流露出幾分“神態(tài)”,這些“神態(tài)”就像是隨手拾起的小石子,準(zhǔn)確無誤的投入我心中的溝壑。 我想他一定是個沉默寡言的男子,淡淡的有些透明,身上帶著冰雪般清冷的氣息,連求婚都笨拙的不知如何開口。曾經(jīng)那些年少的情思,被幾筆鉛色固定在小小的借書卡上,被歲月給小心的夾起。 他是那樣平凡的人,就如同世上千千萬萬棵樹中最普通的一株,卻又奇異的擁有動人心弦的氣質(zhì)。 他的生命被定格在永遠(yuǎn)的白雪中,這是屬于他的山,自然也是適合他的結(jié)尾,如同一縷悠然上升的白霧,在空氣中散了他的溫度。 我便想象著一處懸崖,正是博子站的那處懸崖,她站在那兒,背后是一片燦金的日光,然后那人驀地變成了我。我站在那兒,那層疊的群山朦朧在渺然的霧汽中,漸行漸遠(yuǎn),只剩些淺灰色的輪廓忽隱忽現(xiàn),耳邊傳來的是博子大聲的呼喊: “藤井樹——你好嗎?我很好——” 博子很好,我很好,所以藤井樹當(dāng)然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