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與我
兒子休息在家,我跟他說:“家里有桃子,你要吃嗎?我削一個給你吃?!彼f:“不用,我要吃自己來削。”然后,我看他一直沒有動靜,就開始跟他嘮叨起來,說道:“你要多吃水果呀,桃子富含維生素,夏季常吃對身體有好處。”“你每天不吃水果不行,這樣營養(yǎng)不均衡,容易上火……” 兒子不耐煩猛地一聲吼道:“我知道了,你別啰嗦了!” 我一下子愣住,心里升起一絲委屈。 靜下心來想,我什么時候,也變得像母親一樣愛嘮叨了。想起我們小時候,母親忙里忙外,父親是不怎么愛做家務(wù)的,他只忙外面的田地,母親除幫忙父親之外,還要忙家里的事情。母親是家里睡得最遲,卻起得最早的人。 我們姐弟上學(xué)時,每日清早醒來,母親已做好早餐,鍋里炕好黃燦燦的餅子,煮好雞蛋,炒好菜等著我們起來吃。有時我們起遲了,來不及吃就去上學(xué),母親會拿著餅子和煮雞蛋跟在后面追著,硬塞給我們,嘴里說著:“不吃早飯不行?。☆^會餓暈的?!?span id="dn4yn4m" class='f420053'> 母親很疼我們,年輕時我為了身材苗條好看,有時不吃飯只吃水果,母親會燒好飯菜,端著碗過來,不停地勸,要拿勺子伸到嘴邊喂我,我怎么好意思,只好接過碗吃起來,母親才放心。 與母親在一起,她總愛跟我嘮叨,會跟我抱怨父親的不是,家里的雞毛蒜皮,及一些老鄉(xiāng)家或鄰居家那些與我無關(guān)的事,我并不想關(guān)心,也不愿意聽,可母親總是說個沒完沒了,直到捂起耳朵也沒有用,逼得我跟她叫起來,她才停止說話,盯著我看,眼神中透著糾結(jié)和無奈,然后走開。 第二天她又會忘了似的,繼續(xù)重復(fù)跟我嘮叨那些事兒,直到我要發(fā)火才停。后來,我遠(yuǎn)嫁江蘇,想著遠(yuǎn)離母親,就不會再聽到她嘮叨了。 等我有了兒子,我慢慢地理解母親。母親跟隨父親從江蘇到新疆支邊,離家八千多里路,遠(yuǎn)離娘家親人,生活帶給她的一些困惑,她無處訴說,也無法排解。積累多了,堆在心里,她也難受,只能不停地向女兒訴說。我沒有經(jīng)歷過生活的磨難,所以無法深切地理解她。母親的嘮叨,在我眼里,被認(rèn)為是心理脆弱的表現(xiàn)。對于故作堅強的我來說,覺得不值一提。 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有一天,我也像母親那樣,會時常跟兒子嘮叨,嘮叨他的衣食住行,嘮叨他不良的生活習(xí)慣,本著母愛的天意表現(xiàn),認(rèn)為是關(guān)愛,不是嘮叨。盡管我沒有母親嘮叨得那么頻繁,但好多次想嘮叨時話到嘴邊被壓回了。明白他已成人,有自己的獨立生活空間,要尊重他的選擇。但有時還是忍不住地想關(guān)心一下,嘮叨一聲。 現(xiàn)在,母親已跟我同在一個城市,相距得很近,我隔兩周會去看看她,每次去,母親依然跟我嘮叨個沒完,比以前話更多,會一個一個地問家人的事,不同以往的是,我現(xiàn)在能夠安靜地聽完她嘮叨了,也會就此跟她聊起來。 她一會兒拿盤點心問我吃不,一會兒又趕緊到廚房下餃子給我吃,一會兒又拿來水果給我,忙個不停。我要回家了,她又嘮叨:“回老家你外婆給的花生米帶上點……”下樓跟著我,把我一直送到小區(qū)門口公交站臺,看著我上車,不讓她送都不行,有時候寒冷的冬天,要等很長時間的公交,上車后望著窗外站臺目送的母親,風(fēng)吹著母親的銀發(fā),我轉(zhuǎn)過頭鼻子酸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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