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才是真正的童年
其實,我覺得在玩兒這方面,現(xiàn)在的孩子很可憐,太單調(diào)。除了到商場買玩具,就是在電腦上玩游戲。哪個玩具都說鍛煉兒童動手能力,哪個游戲都說開發(fā)智力,可我一點兒都沒看出來。我看到的都是買來的玩具堆得跟小山似的,孩子的新鮮勁兒一過,連看都不看一眼,整天沉迷于電腦網(wǎng)絡游戲,不單智力沒見開發(fā),反而越玩兒越傻,分不清現(xiàn)實和虛擬世界,不懂交際也少有玩伴兒,在電腦前一坐就是一天,廢寢忘食,頭暈腦漲,還樂此不疲。照這樣下去,人的某些功能就該退化了。 回憶起我小時候,那才是孩子應該過的童年生活。沒有現(xiàn)在這些高級玩具,但孩子從來也不缺游戲內(nèi)容,拍方寶、扇元寶、滾鐵環(huán)、抽漢奸、耍磁片兒、玩彈球、扔沙包、跳皮筋兒……到處都可以找到玩具,而且都是孩子們自己動腦筋制作出來的。一幫一伙,熱鬧非凡地追逐在街頭巷尾,天真爛漫、無憂無慮,而童年的玩伴兒長大后也會是終生的朋友。 隨著年齡的增長,玩兒的內(nèi)容和自己制作玩具的技術(shù)含量也在不斷地增加。記得我八九歲時,院兒里街坊有個大哥哥迷上了釣魚,每天早出晚歸,回家時總能帶回幾尾活蹦亂跳的鮮魚。到家后,拿盆放水,收拾工具,而家中的爺爺奶奶則忙著擇蔥、切姜、剝蒜、點火,一邊忙活兒一邊津津有味地聽他講述上魚的過程。不一會兒,一盆香噴噴的侉燉魚就端上了桌,隨之張羅著拿碗拿筷子準備吃飯,同時還不忘打發(fā)孩子給鄰居送上幾塊魚肉嘗嘗鮮兒。這時的小院歡騰了,各家各戶都來道謝,嘴里夸獎著老奶奶燉魚的手藝,手里奉上自家的特色菜,之后每家都把小桌放在家門前或葡萄架下,全院像一家人一樣,吃著、喝著、聊著、樂著,那景象是現(xiàn)在住在樓房里的孩子想象不出來的。而在當時我認為這一切的美好都是釣魚帶來的,那就學學唄! 那時不像現(xiàn)在,什么東西都講買。自己動手制作工具的過程也是玩兒的一部分,而且是重要的一部分,它能讓你對這個游戲更加了解更加期待。我的第一條魚線就是姥姥縫被子用的粗棉線,用塑料泡沫中的顆粒穿在棉線中間做了一個七星漂兒,廢牙膏皮卷成卷兒當鉛墜,找鄰居大哥要了一個舊魚鉤綁在線上。就剩魚竿是個問題了,我特意跑了很遠的路到郊區(qū)蔬菜大棚找了兩根搭豆架用的細竹竿,把線綁在竿頭,我的第一套釣具就這樣拼湊成功了。 和一小塊面,倒點兒白酒,滴幾滴香油做魚餌,在自行車上綁上魚竿,我迫不及待地出發(fā)了。玉淵潭公園有離家最近的水面,騎車大概要一小時。路上腦子里不想別的,一心只想盡快把鉤兒扔到水里,幻想著釣到魚那一剎那的感覺。車騎得飛快,到湖邊我支好車拿起竿兒,掛上食兒,哪兒管什么叫風線長了、水線短了、浮力大了、千斤重了,揚竿甩線,先扔下去再說。說也奇怪,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越是棒槌越和牌——別看不會釣,扔下去魚就吃食兒,抬起竿兒就有魚,不管是竄釘兒、麥穗兒還是小虎頭兒,一竿兒一條,雖然個兒都不大,但對我這個初學者來說那簡直是意外的驚喜,收獲頗豐,不到半小時,把我忙活了一腦門子汗。 正忙得不可開交,就聽得身后坡上有人喊我,轉(zhuǎn)身看時,一個男的,四十多歲,推著自行車站在那里朝我招手。沒看我這兒正上魚呢嗎!我不情愿地放下魚竿,走上坡岸一問才知道,來人是公園管理處的,我被告知這地方不是公園的釣魚區(qū),嚴禁釣魚,違者罰款。我傻眼了,誰知道還分釣魚區(qū)和非釣魚區(qū)呀?到這時我才看到岸旁立著“嚴禁釣魚”的牌子,無奈只得拉下臉來跟他對付。求爺爺告奶奶,好話說了一籮筐,他看在我是個孩子的分兒上,破魚竿兒也沒有什么沒收的必要,最后的處理結(jié)果還真不錯——竿兒撅折了,魚也放了,最可喜的是他撅竿兒的時候讓魚鉤把自己的手狠狠地鉤了一個大口子!該!誰讓你撅我竿兒來著!可能是他也覺得這事兒弄到這份兒上挺沒勁的,撅完竿兒看都沒看我一眼,蹬上自行車回家上藥去了。 說實話,撅竿兒、放魚,一點兒都沒有影響我的心情。那竿兒雖說是我自己做的,但真的沒有什么保留價值,那魚他不放我也得放,拿回家不能養(yǎng)也不能吃,還能看著它們死嗎?所以我根本就沒往心里去。最關(guān)鍵的是我把它們釣上來了,這個體驗是最重要的,這個全新的感覺是最讓我興奮的。我高高興興地騎車回了家,很長時間都在回味著釣到魚那一瞬間的感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充滿誘惑,妙不可言。從此,我的愛好中多了釣魚這一項。 但是,學生畢竟是學生,沉重的學習壓力使我沒有時間再盡情地玩兒了,尤其在曲藝團學員班三年的住校學習,哪兒還有條件養(yǎng)鳥、喂狗、轟鴿子、釣魚?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學校里,每天從早到晚的臺詞課、聲樂課、形體課、觀摩課、文化課,早自習、晚自習,早鍛煉、晚開會,累得跟臭賊似的,直到學員班畢業(yè)回家才算過了釣魚的癮。那時,我家搬到了西直門外大街高梁橋,這對于釣魚者來說有個特別方便的條件,一出樓門就是高梁河,早晨拿著竿兒出門,玩兒到十一點五十收竿兒,絕不耽誤十二點吃飯。而且沿河往西走上十分鐘就是展覽館后湖對外開放的高釣區(qū),看守魚池的人對我們這些老街舊鄰不敢得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以那時我基本上天天泡在魚坑邊兒上。當然,這一切都沾了相聲不景氣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