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或是幻想
我是在2018年的夏天認識她的,那時候她還小,我還不太成熟。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2021年3月7日了,回想起來,時間是很快的,我都搞不懂它是怎么從我們身邊悄悄溜走,順便帶走了關(guān)于我們的一切。近三年的時間,流逝的毫無感觸,只是在最近開始想起,想起那段往事,那些藏在腦海中最深處的畫面。盡管都像是被清掃過一樣,但仍然能從中搜索出些許蛛絲馬跡。 眾所周知的是,人都是健忘的,總是不能記起生活中的點滴,但我開始發(fā)現(xiàn),其實那些所謂被遺忘的,只是藏在某個平時觸及不到的地方,等待著再次被發(fā)掘,被開啟,就像古墓中的文物一般,時隔很久,也依然期待著被挖掘,期待著重見天日。他們仿佛是有生命的一般,希望被記起,又像被冷落的妃子,期盼著再次被寵幸。 關(guān)于她,我能記得大概的幾次交談,但開始的情景和后來的淡然,我卻無法得到答案。我開始埋怨自己,怪自己沒能留住這個心靈相通的知己。 她是個開朗的人,盡管我無法用具體的事件來說明,但我那模糊的印象讓我知曉。和她交談甚是快樂,經(jīng)常會因興起而忘卻時間。她也很簡單,簡單的生活,沒有其他人那樣工于心計。 她總是早起,用勞動開始新的一天。我記得有一次,我被迫起床學習,正在和自己的困意掙扎,她打來電話,說她今天和父親去公園的墓地除草,她說父親教她開除草機,她已經(jīng)完成了一大片。 她是個很平常的人,長相很平常,也沒有什么過人的優(yōu)點。我之所以對她懷念,是因為她是我心目中想成為的那種人。說她沒有優(yōu)點,只能說明她沒有都什么特長,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女生。但她對待每一件事都很認真,不會因為自己不擅長就去逃避。對于困難的事,她總是躍躍欲試,結(jié)果也不會很差。 有一次見面,她給我看她編的一條手鏈,很復(fù)雜。她說這叫友誼鏈,還教我英文的叫法??晌铱倢W不會。后來她帶走了那條手鏈,她說她還要再編一條,這條有點丑。到現(xiàn)在我也沒看到她的新作品。 她是個混血,媽媽是中國人,爸爸是美國人。第一次見她就被她流利的英文發(fā)音震撼,小小的年紀,近似母語的發(fā)音。后來一直和她用中文講話,她也偶爾教我些冷門的美國俚語,我后來都忘了。 她小我兩歲,卻和我聊得很對路。沒有什么固定的話題,但什么都能聊得起來。我告訴她我在看《了不起的蓋茨比》這本書,沒想到她也很喜歡,我們聊了很多關(guān)于這個,仿佛我們是從小就認識一樣。 后來,也就是她離開中國,返回美國后,我們再也沒見過,唯一的聯(lián)系僅是在剛巧我們都空閑時打個電話,依舊是沒什么刻意的話題,很開心的聊天。 一個人的生活中突然消失了某個人,開始會不習慣,但經(jīng)過那時間的軟磨硬泡,終究才發(fā)現(xiàn),沒有了那個人生活還是一樣,自然會有其他人來取代,取代那個人在生活中的位置,但心里的位置,怎能輕易被取代? 時過境遷,往事也逐漸蛻變,我也漸漸沉迷在現(xiàn)實中,和她的記憶,逐漸被埋藏起來,像是有一個技藝高超的小偷將這段回憶偷走,但他并沒走遠,只是待在身邊某個角落看著你,仿佛在搞一個無聊的惡作劇一般看你是否會發(fā)現(xiàn)并去尋找。 我是那種比較“懶”的人,并不喜歡一路狂奔,而是會不時回頭,看看自己有沒有在路途中丟失什么。所以我時不時還會想起她,就像我想起小時候夏天在外婆家躺在炕邊吹著屋外自然刮進來的風那樣,回想我和她相遇時發(fā)生過的點滴小事,甚至會不自覺泛起笑意。 這兩三年來,我想起過她很多次,但都沒有去聯(lián)系她(其實我換了手機后沒了她的電話,用微信聯(lián)系過她一次,沒有等到回音),可能是我內(nèi)心深處已經(jīng)認為我們兩個是不同世界的人,沒有我她的生活也很快樂,去主動聯(lián)系她反而是對她的一種打擾。因此我想起很多次也不過是自己回憶一下當時場景,畢竟往日兩位少年已不再,只剩今日那位少年,不知遠方的你能否記得起我,還能否憶起當時的歡樂呢? 今年三月,我在被困在瑣事的煩惱之中無法擺脫,不覺又回憶起來那模糊的身影,我又一次打開了微信,她從沒有發(fā)過朋友圈,在一年多之前我發(fā)的消息沒收到回復(fù)后,都幾乎打消了這個念頭,以為這輩子不可能再有交集,但我還是往這個賬號發(fā)了消息,我自己知道肯定沒人回復(fù),發(fā)這個不過是自己一種自作多情罷了。 打了個hello,再發(fā)了一句"還記得我嗎?"就關(guān)了手機,之后又為瑣事忙來忙去,忘掉了這件事。晚上熬到很晚,一點才準備睡覺,剛放下手機,它又亮了起來,我還納悶誰這么晚還會給我發(fā)消息,我一想不可能啊,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要上課,不得已早起,洗完臉想起昨晚的消息,看了看我吃了一驚,她回復(fù)我了,僅僅一個HELLO,便足以讓回憶泛起波瀾。我急忙回復(fù)她: “還記得我嗎?” 無回復(fù)。 過了兩天,她又發(fā)來信息:“你是誰啊,不好意思不記得了?!?/p> “我記得你啊,你曾告訴我你是個混血兒,有一半中國血統(tǒng)?!?/p> 她這次回復(fù)很快:“???“ “我說的對嗎?“ “不完全對,或許只是對了一半?!?/p> 我有點莫名其秒,難道我認錯人了,但這頭像是她沒錯啊。 她接著說:“我不是混血,我是中國人,我的養(yǎng)父母是美國人,我五六歲就被帶到了美國?!?/p> 我聽著有點不可思議,覺得那可能是她以前就騙了我。我問她:“那你在幾年前就是那樣告訴我的呀?!?/p> “是嗎,我都不記得你。”她又一次重復(fù)她并不認識我,不像是在騙人。 難道是我的記憶出了問題,或許是什么原因?qū)е滤浟?,說不定是我。不,我好好的,除了這件事,其他我都記得,而且是正確的。那就是她的問題,但她好像很無辜的樣子,好像真的不記得我了。 我就像陌生人那樣跟她聊了幾句,結(jié)束了這場對話。現(xiàn)在比起和她聊天更加吸引我的是這件事本身以及她這個人,仿佛我曾經(jīng)清晰記得的美好記憶剛被發(fā)掘出來就模糊了,仿佛是不能見到陽光的珍貴文物,重見天日后反而遭到破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