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棕林
村莊的東南面,有幾處油棕林。油棕林,是我童年曾經(jīng)的樂園。油棕林,不知道村人是什么時候種的,當(dāng)我是孩童時,已見油棕林蒼碧一色,森森滿坡。 兒時愛玩打仗之事。上午,穿著小褲杈,**上身,拿著砍刀,與小同伴走進(jìn)油棕林??紫?,幾條棕櫚長枝被砍倒地,快刀去葉刺,斬頭去尾,而后與小同伴搬到曬谷場。油棕枝制成步槍、沖鋒槍、駁殼槍等“戰(zhàn)斗”木制**。午后或月明星稀的夜晚,小伙伴手持木制**,嘀嘀嗒嗒……沖啊沖啊……從村頭打到村尾,樂不可支。童年的快樂,演繹得暢盡淋漓。模仿 戰(zhàn)爭電影片中的場景,是小伙伴最快樂的娛樂項目之一。 盛夏,油棕果長熟。長熟的油棕果,長在密枝濃葉間,幼果為黑紫色,漸熟呈微紅色。摘下的果實(shí),以水洗凈,而后起火,以水煮熟。猛火燒煮幾個小時后,把油棕果從鍋里舀出,涼干于圓匾,在剝?nèi)テ淦?,置于一口凈鍋,再以溫火慢蒸,其皮滲出黃亮亮的清油,以小食羹舀入土罐,封好蓋口。 油棕油色微黃,油亮亮的,為上乘食油。其時,豬肉油甚少,油棕油為貴,村人奉為上品。油粽油為上好菜油,村人藏好,有客來訪,殺雞,再以其油炒青菜,色美味香,端上長飯菜桌。主客*坐,來幾碗米酒,豪飲暢談,情誼歡洽,快活今朝。油棕油,成為待客的佳品。 一年冬天,油棕林來了駐軍。駐軍為人民**,他們個個長得結(jié)實(shí),精神孔武有力,帽繡紅星,身穿綠色軍裝臉上露出剛毅親和的神情。 村前的出口處有個炊事班,他們天天煮飯燒水,供給部隊官兵。有時他們會拿一兩塊香香的高梁煎餅,給路過的小伙伴嘗鮮。哎,駐軍也親切可愛,不拒人千里呢。 駐軍有時晚上練兵,打信號彈。在村南處的曬谷場,晚上打信號彈時,黑黝黝的天空中,噗,一聲長嘯,一顆信號彈生起,劃亮夜空,升到一定的高度后,慢慢地降落下來,降落在遠(yuǎn)處的山凹地里。村人看得入迷,難得一見的奇觀,此景只在戰(zhàn)爭的電影中,真是一飽眼福。打完后的彈殼,士兵拋在小樹林里,或許,他們是故意留給村人做留念的。第二天,在小樹林中,撿到信號彈殼,村人如獲至寶,拿回珍藏。 在南面幾里的地方,也是外祖母的那塊茅草坡地,亦有一片濃碧如海的油棕林。那片油棕林也在此年來了駐軍,那是個炮兵部隊。有天下午,突聽轟轟巨響,驚天動地,那是炮兵在演習(xí)大炮轟炸。大炮,大大四方的炮塔,長長的炮管,有定腳的座基,綠色的炮身,太美啦。村人們在遠(yuǎn)遠(yuǎn)的看,這龐然大物是戰(zhàn)爭中的重要武器呢,多么威風(fēng)!油棕林,因樹大林密,成為駐軍練兵之處,其功不可沒的。 數(shù)年后,油棕樹已近老景,枝枯葉疏,少有長果,即使有幾棵綻花結(jié)果的,但因果子甚小,炸油量少,其用途已不大。更新的土坡后,昔日碧翠的油棕林樹,被砍去枝葉,光突突立于坡地上。后來,村人在此山坡上,以鋤頭挖出橡膠坑洞,種上橡膠苗或其他果樹,龍眼、荔枝、芭蕉等,在肥沃的小山坡上,生根長枝,抽葉生花,一派春意。 幾番風(fēng)雨,幾度春秋,原來的油棕坡地已不復(fù)存,而粉身亭亭、青枝碧葉的膠林等新林園,在農(nóng)人希冀的目光中,郁郁蔥蔥。 曾經(jīng)的油棕林,歡快的童聲,嘹亮的軍號聲,香香的油棕油,猶如一幀剪影,印在歲月的書冊里。 歲月遠(yuǎn)逝,今月夜,獨(dú)坐清風(fēng),溫一杯明月光,記憶之花片片飄墜,有暗香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