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甜包谷稈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糖還比較匱乏,農(nóng)村一般都靠甜包谷稈來解饞。一到火熱的夏天,只要父母一早去掰包谷,我就開始在家張望門口的大路,渴望著他們早回,帶一些甜包谷稈回來。 左等右盼,當父母臉上流著汗水,背著滿滿一花籃包谷,花籃口還插滿了甜包谷稈回來,我就立即上前,抽出一根包谷稈,如熊貓吃竹一般,剝去較硬的外殼,再將根咬成渣、嚼成餅,吮吸里面的汁液。 隨著年齡增長,我在假期里也開始隨父母去掰包谷。那時的天氣特別熱,到了目的地,放眼望去,根根包谷稈筆直站立,比我人還高,整地整地的,密密麻麻的。干活時,先用鐮刀將包谷稈割斷放倒在地里,集中在幾個點,然后才一根根地掰包谷。在掰的時候,我都會用鐮刀割下包谷稈一小段,用舌頭去嘗一下,甜的就留下。大人們說:“包谷稈顏色是板栗色的,根比較細小的,包谷結得少的才是甜的。” 包谷稈外殼鋒利,一不小心就會受傷。受傷后,父母一邊把我的小手指放在嘴里不停地吸,一邊在墻腳找出一些白色的蜘蛛網(wǎng)或紙灰放在傷口處,把血止住。 我們小孩還會為一根甜包谷稈打架,瞪著眼睛,放開嗓子,蹬起八字腳,面紅耳赤地爭吵著包谷稈是自己的,是自己先發(fā)現(xiàn)的,都抓住不放,在拉扯中動起手來。后來這種行為演變成了一句玩笑話,兩人見面,閑談中提起當年吃甜包谷稈的事,就會說某某小時候特別小氣,連一根包谷稈都要爭,還有啥子不爭呢?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甜包谷稈還是大人給孩子們的獎勵。包谷曬干以后,要通過手工將包米粒扒拉下來。于是我們各顯神通,還不時地看看“對手”,一會兒說誰慢,一會兒說誰笨,一會兒說誰吃不成了,不一會兒,手就開始發(fā)熱,進而疼痛。為了得到獎勵,我們顧不上疼痛,比著比著,一堆金黃的包谷粒呈現(xiàn)在眼前,父母樂了,我們開心了。最后,父母主持公道,扒拉得多的多得,多得者沾沾自喜,拿著甜包谷稈炫耀,少得者則說明天咱們再比比,蠻不服輸?shù)臉幼印?span id="epaponu" class='f693571'> 有時,家中來客人,沒有零食招待小孩,主人便拿出甜包谷稈笑嘻嘻地給孩子,孩子拿著甜包谷稈歡呼雀躍地到外面去玩耍,大人則在一起說事。有時,遇到不聽話的孩子,父母還拿起包谷稈進行責罰,包谷稈被打斷后,自然不能再吃了,似乎告訴孩子即使有“甜”吃,也是會被犯錯整丟的。 現(xiàn)在市場上的各種水果越來越多,口感比包谷稈強多了,還有小販用榨汁機將甘蔗榨成汁供人飲用。不僅城里看不到包谷稈,在農(nóng)村也很少有人會再吃甜包谷稈了,甜包谷稈的味道如今已經(jīng)成為一代人的記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