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我回了趟老家扣馬。

我是在這里出生的，只是，當時還在襁褓中的我對它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后來父母都到洛陽市區(qū)工作，我偶爾回一趟老家，也都來去匆匆。倒是這些年，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歷的增加，老家在我心中的分量越來越重，使我總想回去和它親近親近。

那天，我?guī)е迌夯氐搅丝垴R。車停在村邊，我凝視著破敗的古寨門，完全無法想象它昔日的輝煌。要知道，這個寨門里的村落有著三千多年的歷史，如今，幾近坍塌的古寨門和它周圍凌亂的民居，無不宣示著這個古村落的頹敗。衣著樸素的村民偶爾從身邊經(jīng)過，更使我感覺這個黃河邊小村莊的落伍、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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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落寞的心情我走進寨門，看到寨門里邊立著一通石碑，“會盟臺”三字隱約可見。

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率八百諸侯討伐殷商，在此盟誓后將要帶隊出征時，孤竹國伯夷、叔齊二公子扣住周武王的戰(zhàn)馬勸道：“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弒君，可謂仁乎？”周武王的侍衛(wèi)聽此言個個怒目而視要拔刀殺之，姜太公勸阻道：“此義人也！”遂扶之而去。

扣馬由此得名，但悠久的歷史并未帶來持久的顯赫，三千多年過去了，古跡早已被時間的長河湮沒。

穿行于布局凌亂的民居之間，一戶村民家滿院墻的大紅對聯(lián)吸引了我。我知道，我們村追求文化的傳統(tǒng)代代相傳，無論在什么年代，無論生活多艱難，村民都堅持讓后輩讀書，因此村里盛產(chǎn)教師。曾經(jīng)，村里幾乎家家都有人在外地或在當?shù)亟虝?，孟津好多學校的校長都出自我們村。村里還有一個可能是獨一無二的民俗——無論誰家遇上紅白事，親友必送對聯(lián)，喪事送白對聯(lián)，喜事送紅對聯(lián)，過事的人家院內(nèi)外貼得滿墻都是，既渲染了氣氛又顯示出這家在村里的地位。

欣賞完眼前炫目的紅對聯(lián)，落寞的心情漸漸消散。步入我家的老宅院，清朝時期建的老屋已被拆除，在我的印象中，那座住了幾代人的房屋是那么高大，如今只留下回憶。這個院子曾走出一位在三十年前有些影響的作家，就是我的七叔焦景周，他以我們村為背景寫了小說《五男二女》，被拍成電視劇，曾經(jīng)風靡一時。

如今，老家已無至親居住，回來看看也只是心理上的一種滿足。妻兒面對空院子毫無興趣，我卻感到莫名的親切，那院中野草仿佛也都是我的家人。

走出老宅，見一輛輛小汽車從我身邊駛過，村民們說這都是市里人來黃河邊游玩的，他們還說，寨門看著破敗，是因為正在整修。想想，這里地處黃河濕地的懷抱，有清新的空氣、古老的人文，還有享譽全國的特產(chǎn)孟津梨和黃河大鯉魚，如果能把歷史遺存都搶救、復建好，真的能吸引很多人來此探古尋幽……

老家令我魂牽夢繞，它對我有一種天然的誘惑，無論它是榮耀還是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