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路上的索瑪花
清晨,如往常一樣,坐看窗前盛開的索瑪花。叮鈴鈴……手機(jī)鈴聲響了,屏幕顯示“吉布來電”。我接通手機(jī),聽筒中傳來吉布激動的聲音,“陳老師,政府給我們蓋了新房、新學(xué)校,瓦普村現(xiàn)在好起來了……”。我開心地笑著,隨記憶回到了去年七月。 那時,中國背包客公益聯(lián)盟組織了一場為期兩個月的支教活動,去往位于四川美姑縣哈洛鄉(xiāng)夠峨瓦普大山腰的瓦普村。聽說,瓦普村地處深山之中,路途遙遠(yuǎn)顛簸,不通水電,卻是藍(lán)天白云,青山綠水,牛羊成群。懷著美好的想象,我們上路了。 初抵美姑縣城,行駛的車輛被攔截,圍過來的人們詢問司機(jī)我們是什么人,為什么來這里?!八麄兪莵斫毯⒆觽冋J(rèn)字的老師?!甭牭竭@話,圍觀的人群突然快速讓出一條路,鞠躬齊聲道:“老師們好!”遠(yuǎn)處殘敗的墻面上寫著幾個大字——“脫貧致富,教育先行”。此情此景,讓我心緒復(fù)雜難言。 車輛行駛了兩個小時,才到達(dá)瓦普村口。那天,瓦普的陽光十分耀眼,披著金色晚霞的村民等在村口,向我們遞來布帕、糌粑,說道:“老師們,辛苦了!” 我隨同能則伍題去往吉布家。沿著狹隘陡峭的山路走到盡頭,一所泥土構(gòu)筑的房屋呈現(xiàn)在我們眼前。泥墻上有深淺不一的凹凸,仔細(xì)看,房頂上居然還有一個小孩?!凹?,又在補(bǔ)屋?。俊薄鞍?,夜雨太大,屋里漏水了!”聽能則伍題說,吉布家原有7口人,阿達(dá)(父親)前年生病去世了,阿莫(母親)腿有殘疾,大姐、二姐遠(yuǎn)嫁了,全家的重?fù)?dān)就落在了8歲多的吉布身上。在我拍照記錄時,窗口兩只黑黝黝的小手突然闖入我的鏡頭。原來是個趴在窗欄上的孩子,正對我笑。我想伸手摸一摸他,卻聽“咚咚”兩聲,孩子就不見了。多有趣的孩子!這時,感覺有人扯了我的衣角,低頭,見一個剝好的圓滾滾的、帶著少許臟泥的熟雞蛋攤在一雙小手里,滿臉灰黑的小丫頭吃力地說:“老師,吃?!蔽覍⒀绢^抱起,任她在我懷里發(fā)出“咯咯”的笑聲。 “吉艾,你又弄臟雞蛋給老師吃。”提著修補(bǔ)工具的吉布走進(jìn)門來說道。他穿著滿是補(bǔ)丁的衣服,放下東西,鉆到粗麻布擋住的菜柜里,抬出一些糌粑,示意我們圍坐在火爐前。他又把阿莫(母親)牽過來與我們同坐。吉布邊與我們笑談,邊給母親按摩捶背。我們給吉布的物資,他全部給了弟弟妹妹,并和弟弟妹妹一起鞠躬道謝。 之后,我和隊友向總隊申請幫吉布家做農(nóng)活,讓吉布去學(xué)校上課學(xué)習(xí)。第二天,牛羊成群的山坡上,多了一群穿綠色衣服的人;教室里,吉布與他的弟弟妹妹坐在第一排,認(rèn)真學(xué)寫老師黑板上的字……在這片青山綠水中,我們精心培育著一棵棵樹苗,希望他們長成參天的大樹。 時光匆匆而過,兩個月的支教期滿。我知道,會有另一批支教老師、志愿者來到這個村莊,繼續(xù)給他們帶來溫暖。然而,瓦普村里那一雙雙清泉般干凈而又充滿求知欲的眼睛,是我放不下的牽掛。離別,成為了最殘酷的事情。 臨行前,村民和孩子聚在村口,吉布從人群中跑了出來,朝我們揮手、敬禮。最后,他們齊唱彝族歌謠,歌聲響徹瓦普山。動人的旋律化作了鮮艷的索瑪花,永遠(yuǎn)開在我的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