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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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夜春風(fēng)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這是描擬冬去春來，春暖花開的怡人景象。其實，“一夜春風(fēng)”、“萬樹梨花”的早春時節(jié)，也難免寒意時襲冬快去的心境。 因為，人，都希望自己生活的環(huán)境是溫馨溫暖的；而人們，都希望人世間，紅塵里，都是詩情畫意、祥和吉瑞、和平安暖的。 可四季、年輪的交替是恒古不變的自然法則。正所謂人間萬象、四季冷暖、坎坷曲折、福祿窮困是每個人都不可逃脫的生存規(guī)律。該你經(jīng)歷、經(jīng)受的，誰都躲避不了，正因如此，方有“人間煉獄”之說吧。 因此，當(dāng)你經(jīng)歷了春風(fēng)得意、夏花絢爛、秋收豐滿之后，必然會迎來冬之寒惻。 “瀟瀟一晌殘梅雨，獨立無情緒。且隨湖柳入微茫，渾記荷花那日小池塘。人生多少春秋里，留住一冬季，怎禁嫵媚破東風(fēng)，幾綴杜鵑紅在雨絲中?！奔氀羞@闕虞美人，從詞人的意境到心境，或許，會讓你明白個中滋味，折射自身的生命、生存、經(jīng)歷的內(nèi)含種種?！爸楹熂毤殦針桥_，漫擁千山帶醉來”，有幾何？又如何？ 暮后伏案翻古籍，燈下典故醉往事。窗外檐露驚夢醒，幾絲寒徹眉峰駐。冬、又來了。 本是冷陽之日，卻忽聞雨滴之聲漸緊，推門而出，寒徹肌膚，料峭眉峰，冷簌簌盈滿懷。細觀，方知是檐之滴露。嘀嗒之音見急，仿若草原奔馳的馬蹄，猶如彈指間激揚的炫音，還真有點兒激蕩人心之感。雨，滋潤萬物，無論春夏秋冬，雨，都是人們喜愛的自然妙物。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這里不僅形象而貼切、由衷歡喜地描寫了由“天街”而來的紛紛細雨，預(yù)想“近卻無”的嫩綠的草色，更暗含了對冬去春來的渴盼與向往。一片碧綠、春暖花開、蜂飛蝶舞、雀躍歡呼，這是多么美好的人間景象??！ 霓虹之下，看看廠區(qū)的馬路地面，卻未見濕跡，何雨之來？然，“嘀嗒”炫音依舊。不由得邁步前行，左右遠近細觀之間，真感細雨拂面，驚，北方的初冬之雨，竟然也可溫婉、細膩到愛撫的程度。異呀遠眺成排的藍色鐵皮廠房，方知緣由，驚悟這檐下雨滴的成因和來歷。微嘆，當(dāng)然不是雅然失笑。 路燈的光暈越來越萌了。萌得恰似娃娃的笑臉；能見度也越來越低，低得可以見到繽紛的雨絲了?？吹贸鲞@紛紛的細雨密度越來越大，忽聞“馬蹄聲”仿佛在溫婉的指尖激昂而奔騰了起來。我想，冬雨，終于來了。 回到房間門口，聽見雨滴在馬頭琴上跳躍，爆發(fā)?；仡^，水泥地面已經(jīng)因濕潤而黑了起來，并且泛出了水光，星星點點的金屬、玻璃折光更加絢麗耀眼。呵，溫柔的細雨終于變得狂野了。檐下的滴露消失了，緊接著而來的是嘩嘩流水，沖著地面，濺得鞋褲都潤了。幸好無風(fēng)，冷冽的寒意只是靜靜的、悄然的從衣領(lǐng)間、袖口處、褲管下徘徊著，似乎不忍而又留戀、再現(xiàn)著讓人不易接受的眷顧。 “蘭燼落，屏上暗紅蕉。閑夢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蕭蕭，人語驛邊橋?！?br /> 是啊，對于客居他鄉(xiāng)的我來說，這工廠不就是人生的又一個驛站嗎。冬雨來臨時，寒夜雨瀟瀟。能沒有感觸嗎？ 忽然想起“楚水結(jié)冰薄，楚云為雨微。野梅參差發(fā)，旅榜逍遙歸”的詩句，而我這個楚水生養(yǎng)的人，“旅榜逍遙歸”，可能只是一個永遠的問號，或是一個不可期遇的絕唱了。即便是“歸”，也永遠沒有機會“旅榜逍遙”。當(dāng)然，也無需如此。 也罷，猶記楚水、楚云、野梅參差發(fā)，山嵐曠野秀的楚天家鄉(xiāng)和已去的經(jīng)年、往事，已經(jīng)知足了。 故鄉(xiāng)的冬雨后，孩提時代的腳步總是撒著歡兒地奔于竹林、松下、柳堤之上折取竹葉、松針、柳枝，玩耍結(jié)了冰面的晶瑩與剔透，光滑與濕潤。盡管凍得小手生疼，也樂不可支；盡管回家挨了板子，也還要偷偷地去玩弄野菊和臘梅花。尤其家鄉(xiāng)的野菊和臘梅都是金黃色的，那金燦燦的光澤，就像父母的面容，是那樣莊嚴而淳厚、溫暖而慈祥，讓人信賴而依戀。 還記著那個冬雨過后的清晨，無雪。但，是處可見冬雨后夜里結(jié)的冰，仿若必然地揭示某種關(guān)系的發(fā)展程度?，摿舆?，我們沒有太多的語言。不知道是否還在愛，如果愛著為什么會有那樣一次分離；不知道是否早已不再愛，如果不愛為什么記憶沒有隨著時光流去；回想那美麗如花的笑靨，心起伏難平。遺憾一切早已成為過去，只有婆娑的夜晚，一如從前那樣美麗、醉人。 就這樣遐想并回憶著。點上一支煙，喝上幾口茶，家鄉(xiāng)、經(jīng)年、往事、故人，均成過往云煙。就算煮一壺茶，徹夜不眠，又能如何呢！我仿佛看見窗外冬雨漸漸遠去的背影，仿佛聽到房檐的雨滴、落地的水聲正在脆生生的慢慢結(jié)冰，就像這深夜的黑越來越深，越來越真，真的令你絕望、柔腸寸斷。 “已訝衾枕冷，復(fù)見窗戶明”，推門而出，檐下并無冰勾，似乎有童年般的些許失意，但再望低洼積水處皆有冰面，如同鏡面清澈見底，濁物垃圾棱角清晰，仿佛內(nèi)心的雜念，涇渭分明，只不過被心鏡掩藏而已。其實，人皆有之，不可或缺，是為紅塵之本吧。 再看壇中花草，因薄冰的包覆更加剔透晶瑩，清新美麗；而馬路邊落葉的樹枝在晨曦里泛著潛潛的光亮，折一枝在手，雖然冰冷透肌，但那份瑩光的魅力足以讓你想起“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描寫自然景變過程的絕妙詩句來，不得不心曠神怡。雖然工廠里少了青竹，但不乏來自各地的“青竹”，風(fēng)格、喜好、適應(yīng)力，都不相等，各有千秋，易起摩擦?？倸w，還是歲月靜好。 不多久，肅陽高升，天氣晴朗，心事般的薄冰悄然融化、消失。心境，在陽光下，總是安暖的、溫馨的。 整理：zhl201612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