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那座山
|
翻過那座山 杉美樹子 ──只要翻過那座山，就能看見大海。 少年一大早就上路了。山道上籠罩著蒸人的青草濕氣。少年臉上、背上滾滿了汗珠。由于一刻不停地趕路，他呼呼地喘著粗氣。 ──只要翻過那座山，就能看見大海。 少年小的時候，祖母哄他入睡時，像唱搖籃曲一樣常給他這么念叨說：“孩子，只要翻過咱們家后面的一座大山，就能看見大海啦！” 其中“一座大山”那句話，少年還真的把它牢記在心了。其實(shí)，這句話顯然過分夸張了。因?yàn)楝F(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爬過兩三座山頭了，可仍然不見大海的蹤影。 盡管如此，少年還是像念咒式地在心中默念著祖母的話，繼續(xù)向上爬去。 ──只要翻過那座山，就能看見大海。 離山頂只有幾步了，少年開始快跑起來。然而站在山頂向下望去，前方仍是像波浪一樣上下起伏，不見終點(diǎn)的長長山道。 少年站穩(wěn)微微打顫的雙腿，再一次聚積起力量。 ──只要翻過那座山，就能看見大海。 如今，少年橫下一條心想看到大海。其中的緣由細(xì)說起來話就長了。不過有一點(diǎn)，每當(dāng)那些想挑也挑不完的無數(shù)重?fù)?dān)壓在肩頭的時候，少年就會像磁針指北一樣，立刻想到大海?！耙~動自己的雙腳去看看大海！要去證實(shí)一下，當(dāng)真是只要翻過一座山，就能看見大海嗎？” ──只要翻過那座山，就能看見大海。 然而，還是不見大海。少年幾乎是手腳并用爬過來的這條山道的前方，依舊與先前一樣，是望不到邊的起伏的山巒。 還是算了吧！ 少年猛地一屁股坐在路旁，痛苦地這么想。自己如此艱辛地沿著山道爬上爬下，究竟得到了什么呢？往前走，再翻他幾座山，難道真的能走到海邊嗎？這一切又有誰能告訴我呢？ 任憑額頭上的汗珠往下淌也不去理會，少年坐在草地上，被穿行的山風(fēng)一吹，不免百感交集。慢慢地，一陣疲勞襲上全身。 太陽漸漸升高了。想到即將踏上的漫長的歸途，少年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正在這時，他突然好像聽到了一種生靈的聲響。 那聲響來自上方。回頭仰望，頭頂劃過一道亮光。 一只長翅膀、純白色的大鳥正緩緩扇動著雙翅，像引路一樣飛過前方的山頭。 ──是海鷗！ 少年驀地站起身來。 這里有海鷗，無疑離大海很近了！這樣看來，那條山道上方天空的顏色，確實(shí)是與大海相連的淡藍(lán)色。 難道這次真的能看到大海嗎？ 盡管如此，他仍略顯遲疑，還在瞪大眼睛凝視著前方。猛然間，一件白色的東西像蝴蝶一樣在他眼前緩緩飄落。少年聚攏雙手接住一看，原來是一片雪花般的羽毛。 這是那只海鷗送來的！ 雖說僅僅只是一片羽毛，但它瞬間便在少年心中化作巨大的騰飛的翅膀。 ──只要翻過那座山，就能看見大海。 少年再一次聚積起全身的氣力，輕聲吟誦起來。 不過，即便不是這樣也沒有關(guān)系了?，F(xiàn)在，哪怕前面還要翻過三座山、四座山，我也一定能夠走到大海，一定能夠走到那里給你們瞧瞧！ 少年手中緊握著小小的羽毛，沿著山道緩緩爬去。在他的耳畔──或許是他的內(nèi)心深處──已經(jīng)開始輕輕回蕩起大海的濤聲。 (責(zé)任編輯：副主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