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做的小女人
“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睈矍榈氖难缘乩咸旎模瑏児挪蛔?,而愛情無價,生命無價,自由更無價,誰又能兼而有之?正如寶玉所言女兒是水做的骨肉,在她們?nèi)崮c萬千的背后,又有多少柔韌的剛強,您數(shù)過嗎? 一 鈺兒又淚水漣漣了! 有誰能預(yù)測未來呢?聰明的她竟也犯了如此愚蠢的錯誤,他似一匹脫韁的野馬,勇猛的讓她難以駕馭卻又無法拒絕,她對他充滿了天真的幻想,幻想著有朝一日他會帶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嘆號。然而,夢再美,終須破滅,就像花再艷,終須凋零。有情總被無情傷,他利用他的善良、真誠和天性的軟弱親手制造浪漫并且又親手撕毀了它,他走了,離她而去,帶走了她純真的愛情,也帶走了她活著的希望。她從高高的天上人間摔下,像是碎了,今天的她明白了頭破血流、血本無歸的含義,如此殘忍! 她用被子蒙上了頭,她寧愿這樣沉沉的睡去,永不醒來,現(xiàn)實已將她的心撕碎。他奪走了她原本的快樂和開朗,擾亂了她本已平靜的生活,男人啊,真是既會掩飾又會表演的動物,勝過一切演員。 都言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但那刻骨銘心的痛楚又怎能欺騙自己?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圓圓的月光灑下如水的清涼,卻無法滋潤她干涸的心房。那是一個漫長的夜晚,她等待的黎明遲遲不來,她睜著眼睛,數(shù)盡了那個黑夜的每一次呼吸…… 二 第二天,朋友告訴她:“鈺兒,我馬上要訂婚了,那一天你得做我的伴娘?!?/p> 又是一個幸福的人,望著朋友一臉的春風(fēng),得意的眉梢,她的心頭不由生出幾分羨慕。幸福垂青于每個人的頭上,而獨獨拒她于千里之外。 大多數(shù)女友都已嫁做他人婦,歲月也無聲地吞噬著她的青春,她好想擁有一份屬于自己的幸福,似乎人越長大,越渴望有個家,渴望有個歸宿,就像一條游的倦怠了的小船,希望靠港,希望風(fēng)平浪靜,然而生活卻將她的希望揮霍成無望,她只能心如止水,無思無欲,她知道,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 她就這樣茫茫然地等待著,等待著一種茫茫然的到來。一切似乎伸手可達,又似乎遙不可及,二者交織在她的心海,翻滾著,洶涌著,折騰得她心煩意亂,郁郁寡歡。 朋友的訂婚宴像一只蜂,蟄得她痛徹心骨,她帶著牽強的笑容赴了這場宴會,而在夜深人靜的晚上獨自啜泣,只有她明白,輕描淡寫的笑容或許足以應(yīng)付一場宴會,但撕心裂肺的痛楚豈能因為時間的延長而消失殆盡,在隱隱作痛的剎那間,她猛然感到一種無助的孤獨來自遙遠的天邊…… 三 強烈的陽光透過玻璃斜射進來,刺得她睜開眼睛。 無意中看到了魚缸中自由游弋的金魚,他們追逐著,嬉鬧著,靈巧地抖動著它們精致的小尾巴,“大”搖“大”擺地舞動著,五顏六色的外衣閃著亮光。 它們活得簡單,自然,與世無爭,毫不矯揉造作,毫不虛偽掩飾,魚缸也似乎成了南陽的諸葛廬,西蜀的子云亭,縱是樸實,卻恬淡寧靜,清新致遠。它們就在這樣簡單的“房子”里,顯露著生命的律動,闡釋著生命的真諦。 但她只是羨慕它們,她卻不能像它們那般無憂無慮的生活,若不是對未來心存希望,她早已叩響死亡的大門,活著多好啊!可以享受燦爛的陽光,可以細數(shù)閃爍的星星,可以觀潮起潮落,聽雨打屋檐,可以用自己如水的柔情抒寫人間最浪漫的故事,可以與朋友談天侃地,與家人共享天倫…… 想起了丁玲的《莎菲女士的日記》:生活中不如愿的事情太多太多,神要人忍耐而活著,所以便安排許多痛苦在死的前面,使人不敢走攏死去。我呢?我是為這短促不久的生,便越求生的利益,并非我怕死,是因為我覺得我還沒有享受我的一切。 該來的不會去,該去的不會來,何必苦苦相求,自由如魚的日子難道不是悠閑與自得并存?何必只羨鴛鴦不羨仙? 四 她想做席慕容筆下的“河般女人”,源遠流長,經(jīng)過峽谷與平地,看過無數(shù)的風(fēng)光,無論外界景致好壞,仍處變不驚,執(zhí)著向前,生命便在這個過程中變得成熟與豐腴,或是溪水潺潺的平和,或是驚濤拍岸的激越。 她依然去琴房練琴,彈貝多芬的《命運》,感受它強烈的生命震顫;彈柴科夫斯基的《天鵝湖》,感受它的優(yōu)美和輕盈;彈斯特勞斯的《藍色的多瑙河》,它給人一種洗滌靈魂的平和…… 她又開始舞蹈了,《梁?!仿暺?,一個纏綿悱惻、催人淚下的愛情故事開始上演:在碧草青青、鮮花盛開的田野,一只蝶兒翩翩起舞,久久徘徊。同窗三載的歡欣,樓臺一別的離恨,淚染雙翅、身化彩蝶的真愛在她的投入里走向圓滿…… 她開始感激生命,感激那如夢般逝去的愛,它的美麗只是曾經(jīng)滋潤了她枯燥無味的心,就像天街的“小雨”,就像春夜的“喜雨”。 五 鈺兒哼著歌騎車如魚般悠閑地穿梭于大街小巷,快樂的馬尾辮一閃一閃地隨風(fēng)舞動。 忽然,她兩眼一亮,她最愛吃的——冰糖葫蘆! 饞得快流口水了! 紅紅的冰糖葫蘆被一根白皙的竹竿穿成一串,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如一顆顆美麗的大紅珍珠,像一簇簇燃燒的火焰,給她久違的熱情。 她走著,吃著,得意洋洋,今天,真好! 她沐浴在清晨的陽光里,不時有人朝她投來艷羨的目光,她甜甜的笑著,沒有愛情的瞳仁里閃爍著單純的快樂。 后記:蕭伯納說過:人生有兩大悲劇,一是你得到了你心愛的東西,二是你沒有得到你心愛的東西。既是如此,得到與失去又如何?放棄是一種憂傷的美麗,但亦是一種明智的抉擇。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人生總有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煩惱,在噬嚙著我們少之又少的快樂,但生命的長河是無止境的,誰又可以阻擋我們開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