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來的一片荷塘
初春的時候來過這里,湖心兒的堅冰剛融,注入湖泊的小河,兩岸還鑲著白花花的冰凌,彎曲的岸線就像鍍上了美麗的銀邊兒。小河在一處平坦低洼的地方拐了一個彎,鉆入一處涵洞,待探出頭來的時候,融入了一汪二三百畝大的沉淀塘。涵洞的上方是一塊平坦的土地,往年這個時候已經長出了綠茸茸的春草,可今年,上面有序等距離的堆放著一些黑乎乎的東西,聽當地村民說,這是改良土壤的上好肥料。 今兒再到這兒,一切都變了。由于天氣干旱,導致河水間歇斷流,環(huán)顧沉淀塘水面縮減了不少。暮然覺得眼前一亮,視線在塘面西北角的地方凝注下來。那是什么,一片翠綠鋪展水面,艷麗花朵點綴其間,水鳥翻飛鳴叫有聲,野鴨鳧水泛起漣漪,恰如一幅微縮的江南景濺落北國。揣著好奇疾步走近,看清了,天哪,這明明是一片十多畝大的荷塘。 要知道,這可是長城以外的地界,沿湖東去不遠就有一個叫達子營的村落。達子,在歷史上是漢族對外夷的稱呼,想來也是,腳下的這塊土地已經是塞外了。雖說荷花的分布很廣,但還是澤國江南普遍。記得第一次看見荷花是在蘇州的掘政園,平生第一次看見的瞬間,真驚異世上竟然有這么艷麗的水生植物。不是少見多怪,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生在北國的人能看見荷花本身就是一種奢侈。至此,有目的追逐去看,公園的一隅,水鄉(xiāng)的荷塘,離得最近面積最大當屬華北明珠白洋淀中的荷花淀了。 畢竟那是在人家的地頭上,眼前這片荷塘恰似天降一般,別的先不想賞荷要緊。 一片片碩大的荷葉浮在水面,隨著水波起伏飄動,鏟起一縷波紋,留下幾滴晶瑩的水珠兒在葉面上緩緩滑落; 一片片堅挺的荷葉擎著陽光,葉面淡綠黃綠深綠,波動葉兒搖曳,凌波里盡顯婀娜與塞外一汪碧水默默點頭; 白的荷花素麗清秀雅韻脫俗,粉的荷花嬌中帶嗔,似開非開含羞,更有那一枝獨秀傲然挺立的花蕾脈脈含情; 這兒幾片荷葉卷起別具一格,那兒幾叢蘆葦吐穗,蒲棒褐黃相間,高的是花矮的是葉濃淡相宜頓覺淼淼朦朧。 順著荷塘踱步,嗅著荷香前行,濕鞋探入水中,伸手撫撫荷葉,輕輕觸觸花蕾,偶驚蛙跳水中‘搶灘’登上一篇荷葉,又見一只蜻蜓落在花蕾尖兒上享受花吻,野鴨在不遠處的水面劃出一個A形的漣漪,忽而輕擦水面起飛,抖落出一層細密的水珠,在水面上畫出了凌亂的波紋。 波紋靜了,心緒安了,坐在塘邊的草地上小息。不覺間想起了周敦頤的《愛蓮說》,想起了西來釋迦的蓮花座,想起了蓮子、蓮子心兒、蓮藕、想起了藕斷絲連…… 放眼看去,涵洞上方的土地已經長滿了茂盛的農作物。起身,加快腳步走近探尋,呵,新栽的果樹長勢茁壯,樹下間種的毛豆角成嘟嚕成串,一畦望不到頭的西紅柿掛滿紅綠相間的果實,一畦看不到邊的茄子個個黑紫發(fā)亮,一畦架上密密麻麻的豆角兒掩住了盡頭的視線,一畦頂花帶刺的黃瓜招搖引逗著人們的目光。還有紫蘇葉、圓白菜、大蘿卜,薰衣草、格桑花拾遺補缺的一條一綹,整個菜園子四周被各色的草花圈起來,活脫脫一處世外桃園。 呱呱——嘎嘎——幾聲鴨叫聲傳來,轉眼看去,在一排活動板房的旁邊,用絲網圍起的鴨舍里成群的鴨子正在搶食青菜葉。一個戴著眼鏡頗具書生氣的人正在邊上觀看,時不時地拿起青菜葉扔進鴨舍,一不小心他褲口袋里的書掉到了地上,恍惚間看見上面有家禽的圖案。 它是誰,為什么改良土壤,為什么栽樹種菜,為什么種荷花,為什么養(yǎng)家禽,看來所看到的這一切都是他的杰作。他,有可能是本地人,有可能是外來戶,為生態(tài)的改變還是建農場,為開發(fā)旅游還是搞實驗。塘岸邊上的風電巨輪慢條斯理地轉著,小河里的水緩緩地流著,我在心里靜靜的揣摩著。 板房的蔭涼里停著一輛轎車,一間房子的門楣上掛著一塊黑底藍字的牌子,“東籬軒”三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