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是被流年灼燒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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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被黑色籠罩的七月。失蹤的馬航還在人們揣測中撲朔迷離，7月17日，又一架馬航客機在烏克蘭墜毀，三百人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人們還未曾從這場空難中緩過神來，臺灣一架客機在澎湖迫降失敗，奪走了48位同胞的生命，驚魂未定，僅僅一天之后，阿爾及利亞失聯(lián)的一架客機又被證實墜毀，機上有110名旅客和6名機組成員。 8天3空難，據(jù)說今年空難事故中有760多人為此喪生，都說七月是一年中陽光最燦爛的時節(jié)，在成熟的綠色中帶給萬物生機，可這些不幸的遇難者，這些無辜的生命，卻在烈日下如花般的凋零，要問這流火中的七月，是否也聽到了花瓣中蘊藏的悲歌？ 生命在災(zāi)難面前如此渺小，不知道那張張素白的死亡通知書送達死者家屬手中時是怎樣的悲憫？好端端的一個人瞬間就消失在塵埃里，只有這張素白的薄紙，冰冷的告知此人已去往天國的路途，山水之外再難相逢，縱使千般眷戀，萬般不舍，又如何留住離人的漸行漸遠？ 七月灼燒的痛還在延伸，月初從家鄉(xiāng)傳來一個兄弟父親離世的噩耗，悲痛之下，我不遠千里趕回故鄉(xiāng)，想在老人入土前送上一程，但千趕萬趕還是成了遺憾，最終不能再見音容。我與這位兄弟一個院子長大，直到四十年后的今天我們?nèi)匀皇乔橥肿愕男值?。他的父親我一直叫著叔父，看著我一路長大一路走來，有道是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隔壁，當(dāng)我小時候家里遭遇困難時，他伸出援助的手，幫助我家度過難關(guān)。叔父生性豁達開朗，為人剛正不阿，又愛開玩笑不拘小節(jié)，鄰里街坊都喜歡與他交際，年輕時大碗喝酒，鄉(xiāng)鄰間難逢對手，還有一手醫(yī)治跌打損傷的絕活，方圓百里無人不知，而叔父遵循醫(yī)道，濟世救人從不開口討要錢財，博得極好的口碑。 叔父身體一直健壯，從來沒有什么病痛折磨，幾乎感冒都很少有過。誰曾想到因腰痛問醫(yī)，竟然檢查出是骨癌，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晚期，短短不過幾月，叔父躺下再也沒有起來。生死無常，叔父去時七十有二，膝下子女個個生財有道，在家鄉(xiāng)鎮(zhèn)上赫赫有名，特別是我這兄弟，經(jīng)營著一家旅行社，在縣城里是個翻云覆水的人物。叔父剛好是享受晚年最好時候，卻撒手西去。嬸母說得好，人都有一死，本無過多傷悲，只是可憐叔父一生辛苦勞作歷經(jīng)艱辛，如今家道好轉(zhuǎn)，卻沒有享到子女福分。 叔父生前喜歡熱鬧，卻不愿意進城生活，一輩子守著故土，過慣了鄉(xiāng)村的閑淡日子。后人把他葬離山道不遠的地方，那里總有行人經(jīng)過，好像他在世時開的南雜店一樣，守著小店，看那往來的路人。在叔父墓前我燃上三只香煙靜立許久，以前回家時，路過他的南雜店總要塞給他一包香煙，他總要客氣的相推一番才收下，而今叔父靜靜地躺在墳里，再也抽不到我給他的煙了，唯有一縷青煙在他的墓前輕輕縈繞，一如我淡淡的哀思。 折返杭州不久，還未從叔父的離世中淡然出來，又傳來一個摯友父親去世的消息，不得已我又匆忙返回家鄉(xiāng)去參加送別葬禮。摯友的父親死于冠心病，退休之后回到鄉(xiāng)里，養(yǎng)蜂釀蜜泅渡歲月，我們這些他兒子的朋友都曾經(jīng)喝過他的蜂蜜。摯友說他父親好端端的突然就倒下了，送進醫(yī)院時已是神智模糊不清，說不出話來。摯友在病床前端屎倒尿伺候著，以為父親會度過難關(guān)恢復(fù)健康，沒想到深夜的凌晨三點便口吐白沫離開人世，走時將目光環(huán)視著身邊的每個親人，竟未留下一句言語。摯友說那一刻他淚如雨下，看著慈父閉上眼睛的瞬間，他已肝腸寸斷，哭喊著父親不要離去，但任他怎樣歇斯底里，已是無法挽留慈父去往天國的路途。 摯友說他的父親一生老老實實做人，勤勤懇懇的養(yǎng)家糊口，把幾個子女艱難的護養(yǎng)成人，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自己上班時又忙，沒有時間好好陪陪老人家，總以為時間還有，沒想到父親竟然走得如此匆忙，給他留下了無盡的悔恨和遺憾。摯友一直在悲痛煎熬，未曾開口，淚水先流，讓人不忍。太多的不舍和內(nèi)疚始終糾纏著他的心靈，只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這世上有幾人能真正明白？ 送上山時，路過老人養(yǎng)蜂的舊宅，院里靜默無聲，養(yǎng)蜂人遠去，唯有那不知人事的蜜蜂，在蜂箱旁飛來飛去。 這個多事的七月，演繹了太多人間悲劇?？针y，事故，洪水，旱情，殘酷無情的降臨到人間，遠不能看盡滄海桑田，近不能淡然生死離別，留下的是天邊一道殘陽，鋪在水中成殤，染紅了淚，灼燒了痛。 漫長流年里，每個人或許都如履薄冰的活著，不只是七月灼燒的痛，還有平淡日子中帶給的傷。有些事難以預(yù)料，有些人終難挽留，生死離別，無常之極，所能祈愿的唯有山河靜美，盛世長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