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不想演了”

　　張曉藝術學院畢業(yè)后到市里一所初中作了音樂教師，除了上正常的音樂課外，還教一些表演、舞蹈之類的藝術選修課程。

　　每年的5月，都是市里的中小學生藝術月，每個學校都要排幾個節(jié)目參加市里的藝術比賽，張曉所在的這個學校也不例外，只不過今年校長要求很高，非要在市里露一回臉，拿個名次回來不可，這下張曉負擔可重了，經(jīng)過反復斟酌她決定排練一個類似“天鵝湖”的舞蹈，只不過不是芭蕾，而是她自己編排的一個反映人與鳥類和諧共處的現(xiàn)代舞。

　　有了構思，張曉很快把需要排練的演員找齊了，一共是12個女學生，都是各自班上藝術細胞較好的學生，長得也都清秀漂亮，特別是一個叫李聰?shù)呐?，一頭長長的披肩秀發(fā)，臉蛋白凈，舞蹈感覺特棒，雖然她性格有點內(nèi)向，不太愛和別人交往，可張曉還是決定讓她領舞。

　　排練進行得很順利，校方也根據(jù)張曉的意見做了演出服，這次編舞張曉可是嘔心瀝血了，對演員們的動作、表情和感覺都要求很高，力求完美。

　　到了彩排階段，張曉讓小演員們換上翠綠色的演出服，把頭發(fā)在腦后盤成發(fā)髻，每個小演員的左耳上還要戴上一朵絢麗的山花兒，這個扮相也是張曉精心構思的。小姑娘們嘻嘻哈哈地盤頭穿衣，只有李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發(fā)起呆來。

　　張曉見她不動，提高聲音喊了兩聲：“李聰，站著干什么？換衣服啊？”李聰看了她一眼，突然說：“老師，我不想演了?！睆垥詻]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小姑娘一直表現(xiàn)很好啊，可要是她真的不演了，整個舞蹈就前功盡棄了，張曉盡量壓住自己的火氣：“李聰，你為什么不演了？你知不知道你是領舞？你這樣是會影響集體榮譽的？”李聰見老師發(fā)了脾氣，眼淚“刷”地下來了：“不是，老師，我……”“你知不知道還有三天就演出了，你現(xiàn)在提出不演，是什么意思？你馬上去穿演出服！”李聰見老師火越發(fā)越大，只得不情愿地去穿衣服了。

　　“我一定給您個驚喜”

　　按照張曉的計劃，今天是音樂、服裝、道具全部齊備的彩排，她要整體看一下這個舞蹈的效果。

　　很快，演員們穿著服裝從教室出來了，一個個像美麗的公主。一身翠綠的衣衫，耳邊那朵野花簡直就是點睛之筆，令整套服裝增色不少。李聰也穿著衣服走了出來，可她的頭發(fā)沒有按照規(guī)定盤起來，還依然是披肩長發(fā)遮住了半邊臉。

　　張曉走到近前，忍著怒火說：“李聰，為什么不把頭發(fā)挽在腦后？你不知道要戴花嗎？”李聰看了老師好一會兒，才可憐巴巴地問：“老師，我可以不戴花嗎？”“不行！別人都戴你怎么能不戴？”

　　聽到老師斬釘截鐵地回絕了自己的要求，李聰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開口說道：“不是我不想戴，實在是……我……我戴不上?！?/p>

　　“戴不上？”張曉這回真的發(fā)火了，她不明白這小姑娘平時挺老實的，怎么今天突然這么別扭起來：“怎么戴不上？你難道沒有耳朵嗎？”李聰聽了這話，嚇得一哆嗦，臉“刷”地白了：“老師，我……我確實沒有耳朵！”說完，李聰用發(fā)抖的手把長發(fā)撩開，天哪，李聰根本沒有外耳廓！張曉的心像被人猛地扎了一針，愣在那里說不出話來，而李聰卻忍不住哭著跑開了。

　　怎么辦？如果讓李聰領舞不戴花，那無疑會破壞了整個舞蹈的美感，她沒有耳朵，這簡直是張曉做夢都沒想到的事。可離演出只有三天了，換人肯定是來不及了。張曉心神不寧地回到辦公室，沒想到李聰竟然跟著走了進來，后邊還跟著那些小演員。

　　李聰咬了咬嘴唇，擔心地問：“老師，我要是不能戴花，還會讓我演嗎？其實，我特別想演！”張曉看著她眼睛里的淚光，心疼地說：“我也想讓你演，可你的耳朵……”

　　“讓李聰領舞吧！她是我們學校跳舞跳得最棒的！”后邊的一群小演員嘰嘰喳喳地嚷著，打斷了張曉的話。張曉實在不忍心拒絕她們，終于點了點頭，可她心里真的沒有底。李聰感激地看了看她的舞伴，又看了看張曉，慢慢挺直了胸膛，咬著嘴唇說：“謝謝老師的信任，到時候我一定給您個驚喜！”

　　“我終于挽起了頭發(fā)”

　　演出如期舉行，張曉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只要這些孩子開心，這個名次不要也算了，可當報幕員說出她編排的舞蹈的名字時，她的心還是緊張了起來，真不知道李聰會以怎樣的打扮出場。

　　在舒緩的音樂聲中，李聰?shù)谝粋€走上了舞臺，她的耳朵上還是沒有戴花，卻在一邊豎起了一支長長的羽毛，漂亮極了，那羽毛肯定是粘在內(nèi)耳上的。她跳得非常投入，也非常自信，整個舞蹈近乎完美，也不知是喜悅還是感動，淚水模糊了張曉的眼睛……

　　經(jīng)評委審定，這個舞蹈獲得了第一名！

　　當李聰代表大家上臺去領獎的時候，小演員們相互摟抱著，歡呼著，激動得忘乎所以，只有張曉在一旁注意到，李聰在領獎時，也沒有把頭發(fā)放下來。

　　從臺上下來，李聰流著淚跑到了張曉面前，感激地說：“老師，我終于挽起了頭發(fā)，謝謝您這么信任我，我現(xiàn)在不怕沒有耳朵了，因為……我還有音樂、舞蹈，還有那么多好朋友……”

　　張曉笑著摟住了李聰，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放在李聰耳邊，電話那邊是張曉的一位醫(yī)生朋友，張曉請這位朋友親口對李聰說，外耳廓是可以再造的，隨時都可以去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