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陌生了回家的路
最讓人不能放下的莫過于日漸老去的父母,最讓人歸心似箭的莫過于家。歲月默然遠(yuǎn)去,這種情懷總會歷久熱切的。 人生之旅,很像一只候鳥,南來北往,北往南來,遠(yuǎn)離親人,浪跡天涯處。春日里忘我地耕耘,夏日里艱辛的勞作,期待能在人生之秋有所豐碩。漫漫人生之旅,無論何以繁華,何以鼎盛,總會在人生的渡口,不經(jīng)意間,回首故土,回首老屋,萌生一種對父母的牽念。倘若歲月靜好,父母康健,心里就多了一抹暖。 一個大雪紛紛的冬日,終告別了那一段貧瘠和苦澀的日子,踏上了北去的列車,成為一名空軍戰(zhàn)士。然而,家,在心田里從沒有遠(yuǎn)去,在遙遠(yuǎn)的北國,依然守望著家園,牽念著年邁的父母。 一個暮色蒼茫的傍晚,終拿到探親假的通知,便歸心似箭,準(zhǔn)備行囊,穿越茫茫夜色,踏上了回家的路。到了縣城,誤了班車,便徒步三十公里,朝著家的方向趕路。莊子里的燈火漸次亮起,終于回到了父母的懷抱。四年,在歲月的長河里,彈指一瞬間。在思念的長夜里,又是那么的漫長。父母已沒有從前硬朗的身板,爽快的語言,利落的身手。兩鬢染霜,皺紋深刻。此刻,一行滾燙的熱淚流淌在面頰:父母老了,需要兒女的守候了。一向言語不多的父母,宛若陪同一位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與我說著入伍后村里的變化,日子的改善,不時打問著部隊的生活。 離開部隊一年,我剛剛立足邢臺這座小城,得知父親已是癌癥晚期。心田異常的驚恐和無奈。每每想到,癌魔就要吞噬父親鮮活的生命,與我們相伴的日子屈指可數(shù),總會借著晚霞,一次次穿行在幾十公里的路程,一次次相守在父親的炕頭,能觸摸到父親清瘦的臉龐,心里就無比的踏實(shí)。我的到來,好像與父親增加了戰(zhàn)勝癌魔的力量。終在那個舉國歡慶元宵的上午,父親駕鶴西去,長眠于另一個世界了。一個冬天的來回輾轉(zhuǎn),體重竟掉了十多斤。時日不長,母親兩次中風(fēng),一躺下就是十年。十年,所有的節(jié)假日幾乎都賠母親度過,每一次為母親洗腳,擦澡,都覺得是一種靈魂的懺悔,心靈的自我安撫。我不止一次想,為人之子,倘能用我鮮活的生命分擔(dān)父母的痛苦,那該是一生多榮耀的事啊。 十多年如一日,往返于四五十公里回家的路,一次次疊加著與父母相伴的時間,又一次次把與父母的親情延展。送別了父母,在靜下來那一刻,忽然覺得有了一絲寬慰,因為多了一程回家的路。 “父母在,不遠(yuǎn)游”。歷史旋轉(zhuǎn)到今天,已遠(yuǎn)不適應(yīng)時代的要求,為了謀生,為了創(chuàng)業(yè),為了實(shí)現(xiàn)自身價值,人們背井離鄉(xiāng),甚至遠(yuǎn)涉重洋。正因如此,浪跡一方的人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銘心的感到,虧欠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太多,而給予父母的精神贍養(yǎng)又太少。 在我的印象里,一位年逾古稀,從來沒有下過廚的兄長,竟然買來一大摞美食菜譜,硬是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超級大廚”,變著花樣給子女做美食。不管是美食“誘惑”,還是切切念子之情,無不折射出父母對天倫之樂的憧憬與期待。 無論這個時代的腳步何以匆匆,我們都該銘記“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孝道。當(dāng)我們對孝道醒悟,把腳步放慢時,親人或許已經(jīng)遠(yuǎn)去,留下的是一生的遺憾而不得修復(fù)。無論人生之旅何以奔忙,誰都不該生疏回家的路,誰都不能淡忘父母養(yǎng)育恩。 浪跡天各一方的兒女,經(jīng)?;丶铱纯?,還父母更多的精神滋養(yǎng),既是精神贍養(yǎng)的責(zé)任,又是道德規(guī)范的要求,更是法律賦予的義務(wù)。淡忘了回家的路,褻瀆了父母養(yǎng)育恩,漠視了父母對天倫的期待,那該是何等的無理和殘忍。 歲月終會遠(yuǎn)去,我也終將會成為一位耄耋老者,也會和成千上萬的父母一樣,在平淡如水的日子里,站在小區(qū)的門口,一次次的遙望,多了一份對子女回家的期待,多了一份對忙于事業(yè),久不回家子女的念想,多了一份對天倫之樂的欲念和憧憬。 這無法割舍的親情,無論時光怎樣的更迭,它總會相伴于歲月的悠長,默默得流淌,流向遠(yuǎn)方。 (m.haoli737.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