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霧滿攔江

　　(01)

　　愛在左，情在右。在生命兩旁，隨時播種，隨時開花，將這一徑長途點(diǎn)綴得花香彌漫。使得穿花拂葉的行人，踏著荊棘，不覺痛苦。有淚可揮，不覺悲涼。

　　上面這句話，是近日清華大學(xué)招生辦，引用冰心原句。用以回復(fù)一個19歲的孩子，甘肅考生魏祥。

　　魏祥父親早逝，己身患病，無法行走。他考取了清華之后，致信學(xué)校，希望校方能夠提供一間蝸居，讓身體有疾的他，帶著母親去讀書。

　　校方回應(yīng)妥善解決，不會錯過任何一位優(yōu)秀學(xué)子。并在信中稱：對于你來說，來路或許不易，命運(yùn)或許悲苦，但是請你足夠相信——相信這個世界，相信你自己！

　　(02)

　　古羅馬哲學(xué)家塞內(nèi)加，曾說過：何必為部分生活而哭泣，君不見全部的人生，都讓人潸然淚下。

　　之所以潸然淚下，那是因為人生充滿了太多的喜悲，大起大落，跌宕起伏。過山車一樣搖擺不定。而說到底，這世界平坦如砥，波伏搖擺的，不過是我們成長過程中的感受。

　　——每個人，都有兩次生命。

　　一次是活給別人看。

　　第二次，是活給自己。

　　(03)

　　很早以前，讀到個故事。

　　在一個美麗的港灣，生長著兩種螃蟹。

　　一種生活在海邊的淺水洼，體型極小，只有乒乓球那么大。而且模樣丑陋，反應(yīng)遲鈍，這種蟹甚至沒有食用價值，只能輾碎用以田里的肥料。

　　另一種蟹，長在深海里，漲潮時被沖上海灘，揮舞著巨螯對人恐嚇逃奔。這種蟹的體型大如圓盤，色澤鮮亮，動作敏捷。

　　不過是當(dāng)?shù)氐膬煞N螃蟹，如此而已。

　　——忽然有一年，有位英國海洋生物學(xué)家，來這里休假。他發(fā)現(xiàn)了當(dāng)?shù)氐膬煞N螃蟹，就仔細(xì)觀察一番，宣布稱：這兩種螃蟹，雖然體型差異極大。但實際上卻是同一個類種。

　　——只是外部環(huán)境的變化，讓螃蟹的外表，變得完全不一樣。

　　此言一出，當(dāng)?shù)鼐用翊髧W。都認(rèn)為這個海洋生物學(xué)家在胡說，這明明就是兩種螃蟹嗎，沒有絲毫相似之處，怎么可以說是同一個品種呢？

　　生物學(xué)家遭到居民肆意嘲笑，被激怒了。

　　于是他和當(dāng)?shù)鼐用瘢蛄藗€賭，要證明自己的結(jié)論是科學(xué)的。

　　他先用一只網(wǎng)箱，從海里捉來10只鮮亮蟹，裝進(jìn)網(wǎng)箱，放在淺水洼里。

　　再用第二只網(wǎng)箱，把淺水洼的10只丑陋蟹，裝入箱中置于深海。

　　如此半年，參與實驗的20只蟹，全都活著。

　　只不過——置入海中的10只丑陋蟹，全都長成了個大鮮亮的圓盤狀。而原來那10只個大鮮亮的海洋蟹，在淺水洼里，全都變得丑陋干癟，與淺水洼中長大的螃蟹，毫無區(qū)別。

　　這……這是怎么回事？

　　(04)

　　海洋生物學(xué)家說：陸上水洼的丑陋蟹，與海里的鮮亮蟹，確是同一個品種。

　　之所以體型差異迥異，就在于個體的選擇。

　　選擇……原本這種螃蟹，就是海洋物種。但有些幼蟹，不明原因的懷恐懼之心，懼怕海里的大風(fēng)大浪，于是逃避到岸邊的淺水洼里。這里平靜，安全——只是食物太少，讓螃蟹飽一頓餓一頓。淺洼蟹生存的全部目標(biāo)，就是為了吃到足夠的食物，這導(dǎo)致它們的體型越來越小，外形也越來越丑陋。

　　相反，海中的螃蟹，雖然身不得安，隨風(fēng)逐浪。但為了對抗激烈環(huán)境，它們的體型越來越強(qiáng)健，而且大海里充足的營養(yǎng)，滋潤了它們睥睨天下的氣勢。

　　人生如蟹，一切取決于自己的選擇。

　　(05)

　　不是環(huán)境造就了我們。

　　是我們選擇了環(huán)境。

　　——是我們的選擇，決定了我們的生活，造就了千差萬別的人生。

　　(06)

　　香港曾有個少年——比之于甘肅學(xué)子魏祥，還要悲慘。

　　這孩子家境原本就不堪，到他12歲那年，父母離婚，都嫌他累贅，不愿意撫養(yǎng)他。

　　這苦孩子，就流落到了籠屋。就是間陰暗狹小的租居屋，里邊是排得極密的上下鐵管床。孩子住在這里，還要每天出門打工，養(yǎng)活自己。

　　他在一家茶樓做小弟，每天都吃不飽，餓得夜夜痛哭。有一天，有位客人用過餐，買單離開之后，他發(fā)現(xiàn)客人還剩下只叉燒包，看四周無人，急忙偷偷塞進(jìn)嘴里。

　　豈料領(lǐng)班一直在盯著他，發(fā)現(xiàn)他偷吃，立即沖出來，喝令他把嘴里的食物吐出來。他拼命把叉燒包咽下，噎得眼淚直流，然后搖頭，否認(rèn)自己有偷吃。

　　領(lǐng)班怒極，揚(yáng)手一個大耳光，啪！把他抽倒在地。

　　就這樣丟掉了茶樓小弟的工作。

　　(07)

　　孩子哭著，返回租居屋，路上遇到位他一向尊敬的老伯。就上前哭訴：

　　為什么我的命運(yùn)這么悲慘？為什么？爹媽離婚，誰都不肯要我，我到底長多丑？在學(xué)校里我被人欺負(fù)，茶樓打工，還被領(lǐng)班毆打。難道我這一生，就注定了要這么倒霉嗎？

　　老伯算是事業(yè)有成，常在租居屋附近走動。也時常教導(dǎo)這孩子一些道理——但往常，孩子根本聽不進(jìn)去。

　　這一次，老伯聽到孩子哭訴，盯著孩子看了半天，忽然間笑了。

　　老伯說：傻仔，誰告訴你人生是注定的？如果人生注定，哪還來的驚喜？注定了的人生，就算做了百萬富翁，又有什么開心的呢？

　　——正是因為人生不能注定，所以才會時刻充滿了驚喜！

　　——正是因為人生不能注定，所以你的選擇與努力，才有其價值！

　　老伯的話，讓少年猛醒。

　　對呀，人生好象不應(yīng)該是注定的。不同的選擇，會帶來不同的人生命運(yùn)。

　　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就努力吧。

　　于是少年從此努力。他也沒個正經(jīng)方向，就是喜歡聽歌，所以向著歌手的方向努力。

　　10年之后，錄制了他的第一張唱片。

　　(08)

　　第一張照片錄制完成后，工作人員聚攏在一起傾聽。

　　聽了一會兒，大家困惑抬頭：哎我說，你這唱腔……你自己聽聽，這是人唱出來的東西嗎？就這東西，你覺得能賣出幾張？

　　幾張……他鼓足勇氣，回答說：我估計怎么也得30萬張吧？

　　30萬張？哈哈哈哈，所有人爆發(fā)出失控的大笑：就這鬼唱腔，居然敢說30萬張，我的天，我看你是想一夜成名，想到瘋掉了。

　　——從此，大家就不再稱呼他的名字，而是叫他30萬，意在嘲弄。

　　就連他的制作人，也視他為一個笑料，加入到嘲弄他的行列。

　　他坦然面對，面不改色——但走出門來，淚水立即狂涌不止。

　　表面上的堅強(qiáng)，實則不過掩飾脆弱的內(nèi)心。雖說是10年行進(jìn)，已經(jīng)歷了不知多少次這樣的戲侮嘲弄，但敏感的心靈，卻仍是不堪重負(fù)。

　　他哭著回去，進(jìn)屋趴在床上，大聲的嚎淘起來。十年呀，十年呀，我注定了就這么悲慘……咦，隔壁怎么還開著收音機(jī)，這大半夜里也不嫌吵得慌……豎耳傾聽，隔壁人家的收音機(jī)里，正在播送：本周的冠軍歌曲，王杰的《一場游戲一場夢》。

　　聽清楚的確是自己的歌，已經(jīng)于戲侮嘲弄之路走過10年之久的王杰，再度大放嚎淘。

　　他說，我的《一場游戲一場夢》，銷量突破1800萬張。

　　(09)

　　香港歌手王杰，并不算什么成功人士。

　　他最多，只能算是只沖出低洼地，沖向大海的眾多螃蟹中的一只。

　　但人家有膽氣，敢于沖破命運(yùn)的禁制。

　　如他所言，人生不可能被注定，一切取決于你的選擇。你可能能力不足，可能蠢萌不堪，但勇敢的選擇，會讓你體驗到驚喜與激情，體驗到跌宕起伏的命運(yùn)，而這，才是我們來到世界的真實目的。

　　(10)

　　金礦里，并不全都是金子。

　　更多的是礦渣。

　　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黃沙始見金——金子不是挖出來的，而是要淘盡無數(shù)的礦渣，才得到的。

　　于甘肅學(xué)子魏祥面前，我們感受到巨大的沖擊力。許多人，生活環(huán)境與現(xiàn)狀，不知比魏祥優(yōu)越多少，卻缺乏行動的勇氣，喪失選擇能力。讓自己的心，淪為海邊水洼的丑陋蟹，卑微求存，不敢張揚(yáng)自我生命意志。

　　究竟什么原因，讓有些人，放棄了自己？

　　(11)

　　村上春樹說：有些人的心，是世界上最令人絕望的牢獄。那是他們囚禁自我的牢獄，并非被人憑借暴力關(guān)進(jìn)去，是自己走進(jìn)去的，從里邊鎖上牢門，親手把鑰匙扔到鐵欄外的。

　　世界上沒有一個人知道，他被幽囚在獄里。

　　當(dāng)然，任何時候他只要下了決心，就可以走出來。因為牢獄原本在他自己的心里。然而他不肯，卻讓自己的心，變得鐵石一樣堅硬。

　　——這就是有些人，人生不如意的真相。

　　——你幽囚了自己。

　　(12)

　　來路或許不易，命運(yùn)或許悲苦，但是請你足夠相信。

　　——相信這個世界，相信你自己！

　　不相信自己的人，始終活在他人的評價中。正如海邊的螃蟹，遇到惡評的風(fēng)潮，就駭?shù)没觑w膽裂，忙不迭的逃往岸上安全之地。結(jié)果是局限了自己，沉陷于卑微無望的污泥中，每日里絕望的嚼傷自苦，活成了完全不是自己的樣子。

　　爬出來吧，給你自由。

　　你唯一有把握的，是成長！

　　此前種種，譬如昨日死。此后種種，譬如今日生。所有人，終將宣布舊我的死亡，終結(jié)那個長年活在他人評價中的卑微延續(xù)。而后于響亮的痛啼之中，開始自己的新生。

　　這一次，做自己的主人。

　　正如甘肅學(xué)子魏祥所做的那樣，在生命兩旁，隨時播種，隨時開花，將這一徑長途點(diǎn)綴得花香彌漫。使得穿花拂葉的行人，踏著荊棘，不覺痛苦。有淚可揮，卻不是悲涼。有意義的人生，不是去想還缺少什么，總是求之不得，因此而沉溺于苦痛之中。而是想一想憑現(xiàn)有的東西，你能做什么？生命給我們饋贈，遠(yuǎn)超過預(yù)期，之所以無能為力，只是放棄了自己，把命運(yùn)的裁決權(quán)交給了別人。必須要奪回自己，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無非不過是自我生命意志的高張。當(dāng)這個目標(biāo)于心中樹起，一切外界的誘惑、喧嘩、戲侮或是打擊，盡如海風(fēng)過耳，心不留痕。你的身體隨風(fēng)潮飄動，你的心情在紅塵中起伏，但你的眼神溫柔而堅定，心志堅忍如鋼。只因你和自己在一起，縱千障迭峰，萬里云霧，但再也不會于惶惑中迷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