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島走筆
夕照紅染,鳥雀唱晚。夕照中,古老的小山村,炊煙裊裊。矮矮的茅草屋,椰林獵獵,秀榔亭亭,幾聲犬吠,幾棵古老的大樹,在蒼茫暮色中漫成一卷古香古色的山水畫。 老樹是祖先留下的遺產(chǎn)。或許老祖宗認(rèn)為,沒有什么值錢的留給后輩,那就留下老樹吧,老樹世代相傳,綻花添果,造福子孫。那時,村前山后,長著幾棵老樹。老樹歷經(jīng)幾世,櫛風(fēng)沐雨,愈顯得蒼翠如歌,亦似善目慈眉的老人,樂呵呵地看護(hù)著世代相傳的子子孫孫。 老樹中,菠籮蜜樹、荔枝樹、龍眼樹等,是村中的巨樹。其枝干粗大,葉茂蒼翠,花妍果甜。老樹能觀賞,果能鮮食甜美。在炎熱的夏季老樹布蔭施涼,綠風(fēng)陣陣。在臺風(fēng)肆虐,惡雨橫行時,其毫無畏懼,依然巋然屹立,抗擊著來自大自然侵犯。臺風(fēng)過后,老樹展臂抒胸,笑迎霞光萬道的到來。在村人的眼中,老樹是福樹,是英雄的神樹! 高大疏朗的菠籮蜜樹。菠籮蜜樹為村中巨木。其高達(dá)五六米,主干粗大,一個成年人合圍尚不及手,空缺有余。菠籮蜜樹春季開花,夏季結(jié)果,果大如小豬,掛滿如臂的枝椏,果子熟時,幾丈外可聞濃郁的果香。菠籮蜜果,熟果的,可拿去市場上買,幾毛或一塊多錢,買回咸魚,足夠家人一頓美味的晚餐。菠籮蜜葉,狀如圓形,手掌般大小,佳節(jié)來臨,村人摘取葉子,半老半嫩的,包糕點(diǎn),香氣誘人味蕾。菠籮蜜樹干,木質(zhì)上乘,紋理漂亮,色黃味香,可為造房之上品。那時,村人建造房子,材料缺少,忍痛割愛去砍倒老菠籮蜜樹。老菠籮蜜樹砍了,村頭空空蕩蕩的,村人一時好像缺少什么似的,低著頭默默無語。可幸的,后來,村人在村頭村尾種幾棵菠籮蜜樹苗,數(shù)年后,菠籮蜜樹已是翠綠濃蔭,綻花掛果了。 翠葉紅果的荔枝樹。六月,山林翠染泉琴鳥歌,野果盈枝云岑香。六月,荔枝果紅了。那時,村中的老荔枝樹僅有幾棵,且每棵各有其主。荔枝果熟了,紅燦燦的一大片,頗為壯觀。摘荔枝果時,主人已在日前摘了一大半,留下一部分給村人。在夏季的晨光中,村人聽到主人大聲喊:摘荔枝了!村人則忙去摘果。日出,村人摘得半筐半籮,摘得少的,主人會給他一些,多點(diǎn)嘗鮮。村人和睦相處,友好往來,其樂融融。老荔枝樹有個神話故事。老荔枝樹命運(yùn)亦如老菠籮蜜樹一樣,因造房而遭村人砍伐,堪可惜啊。 香火繚繞的龍眼樹。在村口的南面,有一棵高大的老龍眼樹,其碧葉濃密,虬枝粗大如鐵。彎彎的枝干,伸過路口,形成拱型,似乎迎送晨昏勞作,出出進(jìn)進(jìn)的村人。老龍眼樹長的果子不多,且甜味不高,有時村里小孩子的,愛爬上老龍眼樹玩耍,抓黑色的小蟲子,摘那半熟的果子吃。老龍眼樹是村中僅有的老樹,但這可不是一棵普通的老樹。老龍眼樹樹底一座小神龕(土地公),時有香火點(diǎn)點(diǎn),人來拜神求福。那時,村人家人生病,就會來到老龍眼樹點(diǎn)香禱告,祈求樹神下降神靈,驅(qū)魔除災(zāi)。數(shù)年后,公路擴(kuò)建,或者其他原因,老龍眼樹突然枯干,而后漸漸消失在村人殷殷的瞳孔中。村人如喪失了一位好老者,每當(dāng)路過老龍眼樹生長過的地方時,總要看看,眼角濕潤,似乎回憶了什么。老龍眼樹的枯死,村口也缺少了一處獨(dú)特神奇的景觀。 時光匆匆,歲月如歌。幾十年的華年,轉(zhuǎn)眼間煙消云散。而今,因建造房子砍伐的,年久枯死的,村里祖宗留下的老樹,蹤跡全無。有時我回老村走走看看,路過村口時,好象看到那棵老龍眼樹。老龍眼樹披滿歲月滄桑,披著薄暮晚霞,撫摸長長的胡須,露出滿臉慈愛的笑容,迎接遠(yuǎn)方歸來的孩子。 鄉(xiāng)村的老樹,一棵棵濃濃的鄉(xiāng)情,無論我走得多遠(yuǎn),走到哪里,總似乎聽到朦朧的月光中,夜風(fēng)輕撫的老樹,沙沙作響,孩子,你在哪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