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欠別人糖的伙伴
他是我兒時的伙伴,掏過鳥窩,下過河,偷過鄰居抽芽的麥子。甚至更把他家下蛋的母雞,偷偷抓到后山,悄悄的煮吃過。兒時的記憶,總是分外難忘,它們是生命從有到延續(xù)的開始,是一個個夢起航的原點。 他不似我一樣黝黑難看,自然也沒有這般多愁。模樣俊俏可愛,遠遠望去帶著幾分傻傻的氣質。他總是憨憨的站著,不帶情緒的望著,若非實在要說,惜字如命。哪怕偶有趣味之事,逐漸也就成了村里的名人。 那時,父親在村邊開了一間小賣鋪,需要人打理,這任務光榮的落到了我身上。剝奪我自由的同時,也有了了解世事的機緣,不怕生的性格,大抵也是那時練就而成。他總是絕對的主角,一個尋常不過的舉止,到了他那里徒然增添了趣味。 總可以在熱鬧的場合,瞧見他木訥的表情,不茍言笑,多看一眼就讓人覺得歡喜,默默的奉獻著笑點。村里的人,自然不會放過討趣的機會,每每趕集回來當晚,照例把自己的所聞,聚在小小的商鋪里談笑。 后來,他還是離開了村莊,父親的商鋪也因來客頓減,關了門做別的營生,漸漸的也就少了許多消息。只是人們偶爾在某處聚會的時候,無聊的回憶他的許多故事。 他欠著別人一顆糖,那是永遠的話題。那天,他坐在店鋪的一角,那人剛好來買東西,隨便買了一顆糖給了他。然而,好人命短,那人不幸遇難,也就再也無法嘗還了。欠了的那一顆糖,一輩子也就跟隨了他。 那天,我懶散的躺著,翻閱破舊的雜志,他就這樣出現了。皮膚相較于從前,只黑不白,寫滿了一臉的滄桑,嗓音更加粗厚。若你不曾認識,定然不會曉得他還比我小著幾歲。這也難怪于他,我的不可細數的白發(fā),散在黑發(fā)間,不就是歲月的故事么。我們一直在走著,只是走的方式不同。 久別重逢,自然少不了緬懷過去,那只下蛋的母雞,還有那顆糖,種種回味無窮,我們努力的笑著,只是多了些許無奈。兒時的伙伴,大多為著前程憂慮,能夠把懷言笑又有幾次,能夠一見歡心又有幾人。命運不好的就悄悄出了墳墓,只在清明時節(jié),流出許多淚水。 不論如何,粗壯的手臂,嘶啞的聲音,歲月的色彩,我們可以懷舊,卻不能停留。未來的路仍舊漫長,依舊曲折不平,已然沒有太多的機會傷害,一路必然堅強的走下去,開始了便沒有盡頭。幾天過后,在應征的隊伍,看見了他的憨厚的模樣,往后的路,希望他走的更好一些。 關上門,外面漆黑一片,點亮蠟燭,世界依舊溫暖。 (責任編輯:副主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