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行
和風習習,萬物舒長,正值云州最美的時節(jié)。 那日,天氣正好。王少伯著一身月白長袍,騎一匹棗紅駿馬來到云州城前赴與我同游之約。鮮衣怒馬,風流少年,正是相宜。 我縱馬從城內奔馳而出,將馬停在少伯面前,笑道,少伯兄。面前的少年嘴角微微揚起,閃爍的眼眸燦若來自九天的辰星。他指著城頭的牌匾,笑著說,相對于“云州”二字,他更愛“云中”,云中會讓他聯想到昔年漢帝曾遣馮唐來此。 我微微一怔,旋即釋然,豈有不懂他所言之理,少伯年少從軍,自當是羨慕有馮唐其人得救魏尚性命,征途實是無常,似馮唐之人又少之又少。 少伯似看出了我的怔然,輕道,我從軍數載只知戎馬,卻從未好好領略這茫茫大漠的風光,今日便帶你好好欣賞一番。說罷,便縱馬揚塵而去,我亦緊隨其后,賞一路大漠風光。 天近黃昏,大風襲來卷起一陣沙塵,遠方軍中的紅旗在風中若隱若現。少伯看到此景,嘆道:“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前軍夜戰(zhàn)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我暗想,定是軍中捷報傳來,應景所做,這等雄渾之感,欲擒拿吐谷渾之志,需得有何等抱負!少伯接著說道,“仍記當年,行軍至玉門關時,也曾被這大漠風光吸引,更堅定為國報效之意,現在便將當年所感述說于你。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zhàn)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蔽谊H眼,腦中便涌出玉門關之景,少伯描寫之生動,可見一斑。經百戰(zhàn),破金甲,擴國土,此等氣度,自是不凡。 黑夜靜靜降臨,月光傾灑大地,更顯大漠蕭索,遠處的城墻在月光下更顯斑駁,正是當年明月當年景,只是人事遷。我看少伯雙眉緊鎖,便知他定是心中又有感念。果不其然,只聽少伯張口,道:“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若有一日能像李將軍般馳騁沙場,縱使馬革裹尸又有何妨!”何等霸氣,不由讓我為之一振,有友如此,真乃一生幸也! 遠遠傳來陣陣樂聲,正是關山月,想必定是邊關將士思念家鄉(xiāng)和親友,有感而奏?!芭闷鹞钃Q新聲,總是關山舊別情??潄y邊愁聽不盡,高高秋月照長城。”沒有任何解釋,只是一首詩,我便懂他語中的無限愁緒。關山月,關山月,自是離愁別緒曲中述。 夜已深,已到了分別的時刻。相顧無言,離別之意溢于言表。我們縱馬相背而馳,只余滿地月光。有默契如此,又何須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