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房子都有途徑進去
打開房門通常是靠一把鑰匙,簡單實用,就是缺少戲劇性。 戲劇性就是某天晚上,你喝高了酒,搖搖晃晃回家,掏鑰匙,擰鎖,開燈,燈一亮,突然發(fā)現(xiàn)有個陌生人坐在沙發(fā)上,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你。驚恐之下,你不可能不掉鏈子,你的腿軟了,癱倒在地的同一秒,你在想,他哪來的鑰匙? 闖進別人的房子一定需要鑰匙嗎?你需要多看幾部007打開腦洞。潛入你的房子,間諜的辦法要比老鼠蟑螂多。間諜是專業(yè)人士,在他們的眼中,房子渾身都是窟窿,想怎么進都行。而作為房子的主人,一旦我們弄丟了鑰匙,就只會砸鎖砸玻璃,不展現(xiàn)暴力都沒法進入自家門。沒有專業(yè)就是如此狼狽。 假定一萬年前的某一天,人類突然有了改變大自然的奇怪想法,他該怎么做呢? 砍樹?不行,樹會自己生長。 打狼?不行,到了春天,母狼又會生下一窩小狼崽。 種些野麥子野山芋?也沒用,田野中原本就有這些植物存在。 最好是造個大壩攔住一條河,這是深刻影響大自然的好辦法,但一萬年前人還沒有造壩本領,他們想到的是另一個點子:造房子。 房子絕對是自然界沒有的東西。有了房子,自然界就變成了世界,世界的主人是人。 我們很愛說“走進大自然”,這是謊話,我們更喜歡走進的是房子。我們的家必須安在房子中。家的概念大于房子,可若沒有房子,一切都免談。我們的許多權利是和房子綁定在一起的,綁在一起,家才是你的私人領域。在私人領域,你可以熟睡或失眠,可以勤奮或懶惰,還可以悄悄地享受你的雅好或怪癖,總之,在家中,你有充分的自由,又有值得信賴的安全感。相信每個人都在作文本上寫過“家是幸福的港灣”這類肉麻話。 家很安全,可是在某些關口,哪怕衣衫不整,我們也會奪門而出。比如遇到火災地震、劫匪入室、債主堵門,甚至客廳里跑出了老鼠、飛來了蝙蝠,快快逃出家門肯定是正確選項。 你的房子,你可以自由進出,可一旦碰上了侵略戰(zhàn)爭,這個常識就被顛覆。鬼子進了村,你宅在家中還有安全感嗎?更糟糕的是,鬼子還進了城市,攻陷了半壁江山,在那種局勢下,背井離鄉(xiāng)才有出路。鬼子霸占了你的家,你躲在山洞里,半夜餓得熬不住了,想起灶臺上那幾根老玉米,你能大搖大擺哼著“走西口”回家取你的夜宵?你只有一條路,偷偷摸摸。 再安全,再自由,人也不能一直待在房子里。清朝的皇帝隔一段時間就從紫禁城中溜出來,跑到草原上呼吸負離子,順便打些野味解饞。打獵是露天作業(yè),大人物到了露天就會有意想不到的危險。綁匪、劫匪、刺客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如何保證大人物的安全是門科學,許多人研究來研究去,想到的法子還是房子。比如美國總統(tǒng)身邊的保鏢,太平無事的時候,就像一些碎片,東放一個,西撒一個,槍聲一響,這些碎片就聚在一起,拼成一個**房子,將總統(tǒng)迅速地塞進去。這個“安全屋”是總統(tǒng)的生命屏障。里根總統(tǒng)在暗殺中負傷,是因為他的保鏢還沒來得及將安全屋拼湊成功。凡房子總得有個頂,這才能實現(xiàn)360度無死角全方位保護。肯尼迪總統(tǒng)那次出事乘坐的是敞篷汽車,等于房子沒頂,那個槍手爬到樓上,正好利用了這片不設防的天空,子彈飛啊飛啊,飛進了總統(tǒng)的腦袋。后果很可悲,也有點搞笑。 美國總統(tǒng)的遭遇說明,你越是個大人物,外面對你就越不安全。美國新總統(tǒng)的就職儀式也是露天作業(yè),沒有辦法的辦法,只能讓新總統(tǒng)躲在防彈玻璃后面宣誓就任。 用于暗殺的狙擊步槍據(jù)說厲害得很,幾千米之外,說打你的鼻尖,絕不會讓你的上嘴唇無辜遭殃??杉幢阌羞@樣頂尖的作案工具,也常常失手。被害人佩戴的一枚勛章或放在胸袋中的懷表正好讓子彈偏移了方向,于是那場暗殺被定義為*產(chǎn)未遂。勛章或懷表所起的也是安全屋的作用。可見,安全屋不一定是保鏢,它可能是任何形狀與任何材質(zhì)。荊軻刺秦王手上拿的武器是匕首,秦王躲在柱子后面不讓荊軻得逞,荊軻急了,將匕首當飛鏢使,結果當啷一聲撞到了柱子上。當其時也,那根柱子成為解救秦王的安全屋。 安全屋的原理在戰(zhàn)爭中也得到廣泛運用。生命誠可貴,但司令官無法為每個士兵配備一個班的保鏢,就讓他們頭戴鋼盔。鋼盔是小型安全屋,再大點的是單兵掩體,坐在坦克里沖鋒就像坐在房子里打仗,安全感更好。現(xiàn)代戰(zhàn)爭實現(xiàn)了遠程遙控,坐在電腦屏幕前指指劃劃,無人機就代替你跨越千山萬水,將藏身沙漠的恐怖分子用導彈炸飛,感覺如同打了一場電子游戲。以后的戰(zhàn)斗英雄,腿上沒有彈片,頭發(fā)窠里聞不到硝煙,都是一張張稚氣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