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世祥《神史》及宿命
認識孫世祥,是在昭通作家群中最具盛名的女詩人夏吟的博客《感動的天空》里,夏吟在她博里寫了很多關于孫世祥的文章,可惜我沒有細細的看和認真的讀,這是我讀博客文章最大的毛病,總是匆匆的打開又匆匆的離去,不過還是記往了這位已故的昭通籍作家,我的同鄉(xiāng)孫世祥。前不久,我在夏吟的博客里看到一篇關于孫世祥獲得北京當代漢語研究所頒發(fā)的第六屆即2006年度當代漢語貢獻獎時,也不以為然。因為當今之世,各種獎項滿天飛,至于這個獎有多大的價值和意義,并沒有去理會。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地錯過了解孫世祥和他作品的機會,對我來說,不能不說是一次極大的憾事。 今天《讀書》如約而至,里面有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章系教授、著名文學評論家錢理群先生的文章。很久沒有看錢理群先生的文章,打開《讀書》的目錄,習慣地瀏覽一下篇目,發(fā)現(xiàn)了錢先生的這篇關于評論孫世祥《神史》的文章――《這本書竟是如此沉重――我讀<神史>》,錢先生在開篇的這段話吸引往我:“這本書,放在我這里,已經(jīng)一年多,竟是如此的沉重?!边@是什么樣的一本書,讓錢老讀起來如此感動以至沉重?,書中這樣寫道:“那是我在退休以后,第一次回北大講課,課后很多人圍著我,突然有人塞上兩冊厚厚的書,我抬頭一看,就與這樣的目光相遇,心里一震。待要說話,人已經(jīng)不見了,回到家里,連忙打開書看,發(fā)現(xiàn)夾著一封信,是作者孫世祥的弟弟(顯然是送書人)寫的,信中講述的作者和書的故事,再一次讓我為之震撼。” 錢先生文章中的孫世祥,一個我曾經(jīng)在夏呤博客里讀到的名字,是那個女詩人夏呤反復寫到的孫世祥嗎?當讀到:“一個出生在滇東北最邊遠、最貧困的山區(qū)的巧家發(fā)拉村的農(nóng)民的兒子,靠苦讀走出大山來到省城工作,”一定是他,那個英年早逝我的同鄉(xiāng)兄弟——昭通作家群中的驕驕者孫世祥。他又有何能打動當今的文學泰斗錢先生呢?這一切的疑問直逼著我一口氣不停地讀完錢先生的這篇文章。 送書給錢先生的人,是孫世祥的弟弟,書是孫世祥的遺作,一部近百萬字的小說《神史》,已由云南美術出版社正式出版,送書的目的正如錢先生在文章中寫道的:“于是就在他告別離去的那一剎那,我對一直迷惑我的一個問題:孫氏兄弟為什么如此執(zhí)拗,不屈不饒地非要寫書、出書,一再地追問書的價值?突然有了一個感悟:或許他們追求的不僅是個人的價值與家庭的地位,還有著更為廣大的關懷?但似乎一時也說不清楚?!被蛟S只有這樣來理解,孫世祥寫書,孫氏兄弟的執(zhí)著出書,已經(jīng)超越了一個人和一個家庭的價值,是要向讀者訴說些什么?是錢先生說的更為廣大的關懷,還是努力用《神史》探討當今農(nóng)村深刻的社會問題?所有的這些問題都只能在孫世祥的《神史》和孫家人艱難出書的過程中去了發(fā)現(xiàn)。 沒有讀到過《神史》,無從去評論孫世祥《神史》的內(nèi)容,不過錢先生在文章里給讀者介紹得詳盡,加之我就是生活在滇東北這片土地,理解起來到很容易,《神史》是一部描寫昭通農(nóng)村一個叫法喇村的故事,我寧可把它看做是孫世祥的家鄉(xiāng)巧家縣發(fā)拉村的真實的故事,只是作者在寫作中進行大量的創(chuàng)作加工,展現(xiàn)成為《神史》里的法喇村,一個孫氏家族近三十的發(fā)展歷史。 我生活在滇東北,很清楚地知道在滇東北這樣貧窮的村莊數(shù)以千萬計,法喇村孫世家族的故事只不過是眾多滇東北貧困山村的縮影,滇東北的農(nóng)村大多是山區(qū),這里地少人多,土地貧脊,物產(chǎn)饋乏,生活在這里的農(nóng)民,極度的貧窮,正如小說題辭:“一個荒涼村”“廿年悲辛事”。和錢先生所述:“小說所要描寫的正是法喇村(它可以看作是滇東北,以至整個西部地區(qū)農(nóng)村的縮影)二十年的變遷:這是一個日見“荒涼”、日趨衰敗的歷史過程。這荒涼、衰敗不僅表現(xiàn)在土地荒蕪,生活貧困,更是精神的貧困,用老百姓的話來說,這是“精氣神兒散了”。這就是《神史》這部小說對滇東北農(nóng)村的真實寫照。 讓我感動最多的是,在孫世祥去世后,孫家人為了能讓《神史》出版所付出的艱辛和磨難。曾經(jīng)在夏吟的博客里讀到過,孫家人為了《神史》的出版,除了孫世祥的兩個兄弟孫世先、孫世美不停的奔走,還要說服痛失愛子而病重的母親,買掉一處房產(chǎn)和不惜貸款五萬元,總共十一萬元用于《神史》的出版,這對于一個并不富裕,甚至于還很貧窮的家庭來說,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即使這樣,在眾多的有識之士幫助下,《神史》經(jīng)歷艱難的出書過程,還是得以出版,當然這些人中最重要的是責任編輯尹杰先生,還有云南人民出版社社長夏代忠先生、云南美術出版社原社長周文林先生以及總編輯方紹忠先生的全力幫助。足以告慰孫世祥在天之靈。 尹杰先生在他的寫的《〈神史〉編輯出版手記》一文中講到:“閱讀《神史》多在夜晚,這樣一來少了些干擾,多了些思考的機會。作者對滇東北農(nóng)村苦難生活的描述,對父親形象的刻畫,使我無數(shù)次流下熱淚。”能夠令尹先生如此感動,從這里可以看到《神史》給讀它的人帶來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動和震撼,從中也可以看出作者在《神史》里的文字表現(xiàn)力和作者深厚的文學功底。 錢理群先生、尹杰先生在文章里都不約而同提到了魯迅先生,談到了文學性的問題,什么樣的文學作品,才具有很強的文學性,我認為,只有那些貼近現(xiàn)實,直接反映社會生活真實性和那些來源于生活,用最樸素的語言創(chuàng)作的文學作品,最直接最深刻地反映社會發(fā)展與變遷,才是我們現(xiàn)今最需要、最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是最有文學性的作品。至此,也不難理解為什么北京當代漢語研究所會把第六屆當代漢語貢獻獎頒給孫世祥,這個獎項他是應得的。 我為有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同鄉(xiāng)作家孫世祥而高興,不夸張地說,他是我們滇東北人的驕傲。同樣,為他的早逝感到難過,一整天,悲痛和不安的心情一直纏繞著我,為不能在他有生之年認識他,為不能讀到他的作品而抱憾,我想還有機會,在今后的閱讀中,一定會讀到他的《神史》和他更多的作品。也許只有用這種神交的方式和他相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