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脆
昨天中午隔壁老頭因癌癥病逝,老人家屬哀切的哭聲穿透厚重的石墻,清晰地映入耳膜,忽然便生出了一種凄切之意。那一刻,死亡離我那么近,僅僅就是一墻之隔。人生無常,生命猶如流星一閃而逝。也是在前一天晚上,聽朋友提起一個山友因為修屋頂不幸從四樓墜下當(dāng)場身亡。悲慘的消息一個接一個,仿佛只是茶余飯后的談資,卻是那么驚心,猶如一聲驚雷帶給大地的震顫。生命如此脆弱,也許正如白居易所言:大都好物不堅牢,彩虹易散琉璃脆。 有時候,我們覺得日子很無趣,日日重復(fù)同樣的工作,吃喝拉撒睡仿佛成了一個惡性循環(huán)。哪一天,這個循環(huán)終止了,恍然明白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情。隔鄰的老頭還在冰棺里靜靜地躺著,心內(nèi)忽生一種好奇:人死后會是一種什么感覺?死去的人不可能告訴我們答案,我們也不敢輕易去打開那樣一扇門。也許,那個世界,無知無覺,繁華煙消云散,紅塵陷入一種深沉的落幕,太靜了,靜得令人生出懼意,至少我們不敢輕易履足。 死寂是如此森冷的一個詞,令人不敢提起。我看見老人的家中升起了靈堂,有僧人綿綿不絕的誦經(jīng)聲響起,那經(jīng)聲真的能超度亡靈嗎?我看見老人的子孫披麻戴孝于靈前跪拜,旁觀的人談笑聲闖入耳中,與這畫面是如此的格格不入。親者痛,只有失去的人才能切身感受那樣一種深沉的傷痛吧。旁觀的人們,終究只是一個看客,何能體會那樣一種切膚之痛?我想我的血也是冷的,我不敢聽那誦經(jīng)的聲音,不敢看那白色的麻衣,因為,或許聽著看著,我的臉上也會流露出一個冷漠的笑容,太可怕! 據(jù)說那靈堂要擺半月之久,出入于住處時難免目睹那白色的靈幡,難免看見那些悲凄的臉容。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我該如何與他們打招呼,顯然禮貌性地微笑已經(jīng)不合適,安慰的話語不過是些空洞的言辭,有些悲傷真的無法安慰。我曾想過,或許離開等到他們喪事辦完再回來,一切都會回到最初的樣子。是啊,于我,或許一切還是最初的樣子,于他們而言,還能是最初的樣子嗎? 悲莫悲兮傷離別,如果可以,我愿永遠沒有離別。然而,無常才是人生最常上演的一出戲目,容不得我們不去扮演一個角色。昨天,今天,明天,指不定哪一天哪一刻便成為了主角,那該會是多么殘忍的一天。如果可以,我寧愿永遠沒有這一天。內(nèi)心卻真真切切地明白,那一天或遲或早終會到來。 原來,明天才是最遙遠的。古人言:明日復(fù)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我們總相信還有明日,對于今天的人與事不加珍惜,如此錯過,蹉跎歲月。哪一天幡然醒悟,已然無法追回。世人苦被明日累,春去秋來老將至。光陰似箭,歲月如梭,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又有多少機會可以“朝看水東流,暮看日西墜”? 百年明日能幾何?歲月真的屈指可數(shù),光陰不過是指尖清風(fēng),剎那無蹤。除了珍惜,別無其他。
作者:靈芙醉客 |